甘味濃情(一)

謝耀昌跟袁天麗的第一次相遇，是在一家茶餐廳內發生的。那一年，是一九七零年七月的某一天。

 

坐在卡座的袁天麗，手拿著一本書專心地看著，縱然身旁的食客不停的進出，也影響不了她看書的雅致。濃濃的咖啡香氣充滿整個空間，呷著一口咖啡，在口中散發著啖啖濃香，令人精神一振。天麗只點選了一杯咖啡，一坐便坐了超過一小時了。

 

茶餐廳是一個人來人往的地方，那會容許客人只點選一杯飲品而坐一整天？只要店舖能騰出一個位置，才能賺取多一塊錢，茶餐廳的老闆根叔，已留意到天麗的出現，可是他卻不想親自趕客而得失客人，只好找他的其中一個夥計謝耀昌出面，即使客人發爛，他也能立即出面作出調停，好讓自己在人客心中是一個好老闆，不懂世故的是夥計而已。

 

「阿昌，你看見三號枱的女子嗎？她只點了一杯咖啡，一坐便坐了一個半小時，她把這裏當作是圖書館嗎？要是每個客人也學她這樣待上大半天，什麼生意也做不成了！」根叔一邊在點算著收銀機內的金錢，一邊埋怨著。

「可是，她有點飲品，沒有白坐啊！」謝耀昌雖然只是第一次遇上袁天麗，可是卻有說不出的親切感，發自內心地為她辯護。

「一杯飲品，十分鐘就喝完了！你看，她還在看書看得津津有味！不知道還要待多久！你快去問問她要否再點一杯新的飲料，否則，收起她的杯子，著她快快結帳。去，去，去！」根叔已沒耐性跟謝耀昌繼續討論下去。

「可是‧‧‧」

「可什麼可？難道要我去不成？」根叔幾乎按捺不住了。

「嗯‧‧‧」謝耀昌無可奈何地一步一步走到袁天麗跟前。

「哎‧‧‧小‧‧‧姐‧‧‧」謝耀昌結結巴巴的一字一字吐出來。

「什麼事呢？」天麗放下書本，抬頭看著尷尬不已的耀昌，一臉驚訝。另一邊廂，耀昌是第一次聽到一把如此溫柔的聲音，頓時呆著了。

「對‧‧‧不起，小姐，我看到你的咖啡已經喝完了。請問你，想要添飲嗎？」耀昌戰戰兢兢地說。

「真對不起，我剛看書看得入神了，也不察覺已喝完咖啡呢。」天麗看看手錶，「啊，糟糕了！我看得太入神，差點忘記約了嘉儀啊！」她立即把書收回袋裏，「麻煩你，我想結帳。」

「好的。歡迎你下來再來。」耀昌收下錢，禮貌地跟天麗道別。

「阿昌，做得不錯，這樣才像樣嘛！」根叔拍拍耀昌的肩膀，「這樣才能騰出位置多做一點生意呢。」

耀昌對老闆對自己的「讚賞」一點也沒放在心上，只因他雙眼只一直看著天麗離開茶餐廳的背影，加上他也沒真的跟著老闆的指示作出「趕客」行為，算不上是老闆心中的好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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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者，過了平靜的一星期，只是耀昌心中仍是忘不了天麗呷著咖啡、專心一意地看著書的樣子，只可惜，己經過了一星期了，她仍沒有再來茶餐廳，而他心中也認定了天麗只是剛巧經過，要再遇上她，看似是沒可能的事了。

 

奇妙的事，往往在不經意的發生。正當耀昌已漸漸淡忘天麗的時候，她，卻再次在茶餐廳出現，令耀昌喜出望外。

 

「你好，要點些什麼嗎？」耀昌帶著笑跟天麗說。

「給我一杯咖啡吧。」天麗也是帶著笑說。

「好，請等等。」耀昌已急不及待地把寫上飲料的單張遞給水吧。

不用兩分鐘，一杯熱得燙手的咖啡在天麗面前出現。

「好香啊！」天麗禁不住在杯子上嗅了一下。

「你很喜歡喝咖啡嗎？」他忍不住搭訕。

「我喜歡它的香味，它令我很有動力去做每一件事。」

「哦，但是多喝無益的。」

「哈哈，你不怕老闆聽到嗎？竟然叫客人不飲咖啡。」天麗忍俊不禁。

「不喝咖啡，可以喝其他啊‧‧‧例如‧‧‧例如阿華田。」耀昌搔著頭說。

「你真有意思。」

 

自此以後，天麗成了茶餐廳內的常客，而她也與耀昌漸漸熟稔起來，常在根叔不為意的時候，私下給她點些小吃，有時又會為她添飲而不另收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