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味濃情(二十七)

「媽媽，媽媽，今天我跟豬肉榮一起玩呀！」柏禮甫見媽媽下班回家，便奔撲到她的跟前，向她報告在學校內的一舉一動。

「豬肉榮？」天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麼黃飛鴻在那裏？」她心中暗暗笑著說。

「豬肉榮是誰呢？」天麗強忍著笑說。

「他是禮禮的朋友！」柏禮自豪地回答著說。

「朋友？禮禮認識了新朋友啊？」天麗刻意提高聲線說，「禮禮真厲害，才上課兩個月，便已認識了新朋友了！你跟朋友會做什麼呢？」

「嗯‧‧‧」柏禮一臉認真地思考著，「朋友‧‧‧我會跟他一起吃茶點，一起玩車車，一起手拖手唱遊。」

「真厲害啊！」耀昌也跟著下班回家，甫打開門聽到他們的對話，便讚賞著兒子，「我可以認識禮禮的朋友嗎？」

「不行呢！」柏禮出奇地拒絕父親的要求，「爸爸都沒有跟禮禮一起上學，怎能認識新朋友？」

想不到兒子語出驚人，令他猶如當頭棒喝，的確，自從兒子進了幼稚園後，他一次也沒有陪伴在旁，頓時感到非常慚愧。

「禮禮說得也對，爸爸也沒有上學，怎能認識新朋友呢？不知道禮禮可否帶爸爸上學去呢？」耀昌反問兒子。

「好啊！爸爸何時跟禮禮一同上課？爸爸有書包嗎？」柏禮皺著眉問。

「爸爸沒有書包呢。不如禮禮把書包讓給爸爸用好嗎？」耀昌測試著兒子說。

「不行，不行！書包是禮禮的！」柏禮斷言拒絕，「你叫媽媽買一個給你吧。」

「媽媽買一個給我好嗎？」耀昌跟天麗說，「我也要像禮禮一樣上學去呀。」

「那麼，你今天乖不乖啊？」看著他兩父子的對答，令她哭笑不得。

「不如由禮禮說爸爸今天乖不乖吧？」耀昌想知道自己在兒子心目中的地位。

「爸爸乖，禮禮也乖。」柏禮笑著說。

「既然連禮禮也讚賞爸爸乖，好吧，我就買一個書包給爸爸吧。」說罷她也禁不住跟耀昌做了一個小鬼臉。

「嘩！媽媽真好！我可以跟禮禮一同上學了！」耀昌拉著他的小手，轉著圈說。

 

每天晚上，當天麗哄了兒子上床就寢休息後，便是他們兩夫妻獨處的時刻。

「你真的能跟兒子一同上學？小孩子不能欺騙的，牌檔的工作已經令你忙得天昏地暗，根本不能騰出時間跟他一同上學‧‧‧」天麗擔心著說。

「時間可以由我控制的嘛。」耀昌說，「無論如何，我也得抽出一天時間來陪陪柏禮，他上學的大日子我也無法陪伴在旁，著實有點愧對他的。」

「要是他知道爸爸能陪著他上學，他一定興奮得大叫大跳呢。」天麗笑著說。

「但願如此。」耀昌說。

 

一週後的星期一，耀昌決定親自帶兒子上學。

「你看爸爸有新書包，可以跟柏禮一同上學了！」耀昌揹上了自己的背囊，而非早前所說，『媽媽給他買一個新書包』，然而，天真的柏禮仍是深信不疑。

「好呀！我們一同上學去！媽媽！媽媽！快點出門啊！」柏禮已急不及待地左手拖著爸爸的手，右手拉著媽媽的手，準備出門。

「媽媽還要準備上班，由爸爸帶禮禮上學便行了。」天麗說。

「不行！不行！我要爸爸媽媽一同跟我上學！我不依！我不依！」柏禮跺著腳，高聲叫嚷著。

「謝─柏─禮！」天麗瞪著雙眼說，「不能這樣任性！有爸爸帶著你不是更好嗎？」

「不好！不好！不好！」柏禮哭著臉說，「豬肉榮平日也是由爸爸媽媽帶著上學的‧‧‧」

天麗聽到這裡，鼻子一酸，原來兒子是這樣期望著跟父母一同上學去，如果不好好把握這天的機會，豈不是太過份嗎？

「好吧，好吧。媽媽與爸爸一起帶禮禮上學，好嗎？可以停止哭聲了嗎？」天麗軟下心場，為柏禮拭乾臉頰上兩行淚痕。

柏禮仍是扁著嘴，嗦著鼻水，微微地點頭。

跟著他們仨便拉著小手一起上學去。

因著有父母跟自己同行，柏禮雖不懂說出口，但作為父母的，卻能感受到兒子這天特別的雀躍，跟平日的行徑很不一樣的。

回到幼稚園門外，很多學生已逕自走到課室裡，然而，唯獨柏禮仍是拖著雙親的手，遲遲不願放手。

「柏禮，是時候要進課室了‧‧‧」天麗細聲地說。

「不，不。我還未介紹豬肉榮給爸爸呀‧‧‧」柏禮緊張得把爸爸的手捉得更緊。

他們兩人只要一聽到柏禮說著這位同學的名字，想笑卻不能笑，而暗藏在內心，他們的確想知道兒子口中的「豬肉榮」是否跟電影中的「豬肉榮」一樣胖嘟嘟的呢？

「豬肉榮！豬肉榮！」柏禮甫見到他的朋友徐徐走進校園，興奮得大叫起來，耀昌跟天麗，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轉身看看他的真身。

想不到，一轉身，他們兩人禁不住互相對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齊聲說道，「他就是『豬肉榮』？」

兒子口中的「豬肉榮」既不是胖嘟嘟、也不是高頭大馬的小男生，相反，眼前的，是一個臉頰白裡透紅、像極一個熟透小蘋果的小女孩！

「禮禮，她就是你口中的朋友啊？」耀昌不敢在小女孩及她的家長前叫她作「豬肉榮」，只能以「朋友」相稱。他一邊說，一邊俯身看著掛在這小女孩校裙上的小名牌，原來她的真名是「朱玉瑩」，只是兒子一直把她的名字錯叫了。

「豬肉榮，他是我爸爸啊！」柏禮指一指耀昌，自豪地說。

「你好！」朱玉瑩有禮貌地回應著。

「你真乖巧啊。」耀昌不禁稱讚著這女孩，接著小聲地跟柏禮說，「她是朱玉瑩，不是豬肉榮啊。」

「豬肉榮嘛。」

「是朱玉瑩。」

「朱玉瑩？」

「對，就是朱玉瑩了。」

「嗯，這天爸爸真開心，認識了禮禮的新朋友朱玉瑩小朋友。」耀昌滿意地說，「好了， 周 老師已在等候你們了，不如你們一起手拖著手進課室吧？禮禮下課時，爸爸來接你回家好嗎？」

「好呀！」柏禮便親親父親的臉頰，然後轉身拖著朱玉瑩的小手，歡天喜地進課室。

耀昌跟天麗看著兒子的背影，互相對望了一眼，兩夫妻拖著手，無聲勝有聲地離開幼稚園。

「想不到，今天可以看到『豬肉榮』的真身了！」天麗忍不住笑了出來。

「更想不到，『他』原是『她』！我們的兒子人細鬼大，年紀小小已有小女朋友了！」耀昌也跟著笑。

「胡說。你看他們多純真，不要胡亂為他們作故事啊！」天麗駁斥著說。

「說笑而已，不要這樣認真。」耀昌解釋著說，「說真的，看到兒子能認識到新同學，我也放下心頭大石，不用擔心他交際及溝通上出問題。」

「我也是這樣認為。」天麗嘴角露出甜美滿足的笑容，「噢！糟了！我快要遲到啊！」

「就讓我今天也送你上班吧？」耀昌喜孜孜地說。

「那麼，我們還不快走？」天麗便捉著耀昌的手，快速地跑到車站去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