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2月21日星期日

甘味濃情(四十九)

陸運會過後,一切也回復正常。柏禮在學校內如常的上課聽書、下課後參與課外活動。然而,他的同學,韋諾彬,卻好像跟他天生水火不容似的,無論在何時何地,也喜歡跟他對著幹。一時作言語挑釁,一時作無理的指責,令柏禮不勝煩惱。起初,柏禮也會對諾彬作出駁斥,後來,他發覺無論他如何反駁,最後也只會無功而回,有時更會被氣弄得更慘。因此,柏禮決定對他採取不瞅不睬的態度,無論對方作出什麼行徑,他也表現得無動於衷,令諾彬不是味兒。不過,這並沒有令他停止對柏禮的騷擾,相反,卻是變本加厲,令柏禮非常困窘。


 


班上的同學,也曾為柏禮的遭遇抱不平,可惜,沒有人能停止諾彬的行為,唯獨采兒,看不過諾彬的所作所為,因此,她常為柏禮出頭,跟諾彬對抗到底。


「韋諾彬,你不要太過份啊!」采兒再次看不過他欺負柏禮的行徑,向他吼叫。


「女生之中,你也算是最不溫柔的一個了!」諾彬再次擺出一個臭臉。


「對著你這個無賴,根本不用溫柔!」采兒高聲地說。


「采兒,算了吧!別跟他動氣。」柏禮拉一拉她的手。


「我真的看不過眼!」她叉著腰說,「我們又沒有開罪他,為什麼他總是這麼喜歡惹事生非?他這個人真的太無聊,吃飽飯沒事幹嗎?」


「我們不理睬他,由他喜歡自說自話吧!」柏禮不慍不火地說,「終有一天,他會閉嘴的。」


「終有一天‧‧‧終有一天‧‧‧這天要何時才到啊!真不明白,為何你仍可以忍受到。」采兒不憤。


「我答 應了 老師,不會再惹事生非。」柏禮說。


「但也不能啞忍啊!」采兒氣得幾乎跺腳。


「韋諾彬,你再出言氣弄,我便會告訴老師。」柏禮終於「正面」跟諾彬說話。


「且看你有沒有膽量。」韋諾彬對柏禮的警告一點兒也沒放在心上。


「真不明白那個韋諾彬是不是傻的。」一位同學在竊竊私語。


「希望明年不用跟他同班便好了‧‧‧」另一位同學也在細聲說。


「還有一年要捱啊!」第三位同學應聲說。


Good Morning Class。」 胡 老師從課室門外徐徐進入班房,正在喧鬧的同學們也立即閉嘴。


Good MorningMiss Wu。」全班齊聲回答。


他們暫時把韋諾彬這麻煩同學的問題擱置在一旁,直到小息時才繼續「討論」。


******


小息時,柏禮跟采兒一起到操場吃著小吃。


「嘩!你的小吃看來很美味啊!」采兒看到柏禮食物盒內的三明治大叫著說。


「是爸爸弄給我吃的。」柏禮自豪地說,「爸爸最擅長弄三明治、沖咖啡、煮麵呢!」


「你爸爸好棒啊!」采兒一臉羨慕,「你爸爸是廚師?」


「算是吧!」柏禮猶豫了一會,「他有一個牌檔,我每天放學後也會到那裡找他的。」


「我可以去嗎?」采兒問。


「當然可以!」柏禮笑一笑,「我會叫爸爸弄一些美味的食物給你吃!」


「多謝你啊,柏禮。」采兒笑得朦起眼睛,眼睛連成一線,彎得像腰果一樣甜。


「怎麼了?又是吃著這些前一天吃剩的食物嗎?難道你沒零用錢買零食嗎?你爸真是節儉啊!」又是討厭的韋諾彬出現在他們眼前。


「這不是吃剩的食物,是爸爸每朝清晨新鮮弄給我吃的。」柏禮沉著氣說。


「韋諾彬,你真的很煩啊!你可不可以離我們遠一點?你在騷擾著我們啊!」采兒對他越來越不客氣。


「『我們』、『我們』,幹嗎這樣緊張?難道你喜歡謝柏禮嗎?」諾彬揶揄著她,轉身高聲說,「謝柏禮跟梁采兒拍拖!梁采兒喜歡謝柏禮!你們結婚吧!」


「你給我閉嘴!」采兒急得臉也紅了,「我‧‧‧我‧‧‧我跟他只是好朋友!你欺負我的好朋友,我便要替他出頭!」


「那麼,為什麼你不幫其他同學出頭?偏偏只有謝柏禮一人?」諾彬訕笑著她說。


「因為你只欺負謝柏禮!」采兒抿著嘴說。


「我就是喜歡作弄他!看他一聲不響、你氣的暴跳如雷,煞是有趣!哼!」說罷,他便轉身輕佻地跑開。


「你‧‧‧」采兒還未來得及反駁諾彬,他已經在人群中消失,氣得她蹦蹦跳。


「采兒,算吧。」柏禮本來輕鬆的心情,瞬間被諾彬搞垮,「無論如何,謝謝你。」


「別客氣。」采兒雙手在空中一擺,「不過,我‧‧‧我‧‧‧我不是喜歡你的啊!」她面露尷尬的樣子。


柏禮聽後,忍俊不禁,「我當然不會相信他的說話,他只是胡扯而已。我們是好朋友嘛。」


「對!」她笑著說。


廿分鐘的小息時間轉眼便過,鐘聲再次響遍校園,他們便回到課室繼續上課。


 


下課後,柏禮三兄妹如常到牌檔,吃過下午茶後,便開始做功課。


「媽媽,我要結婚!」柏渝跟媽媽說。


冷不防女兒有此一問,天麗差點兒連手上的杯子甩掉。


「什麼?小渝要結婚?」天麗忍著笑問。


「對啊!小渝要跟哥哥一樣,要結婚!」柏渝說。


「誰說哥哥要結婚?」天麗好奇子女在校內作過什麼事,「哥哥要跟誰結婚?」


「我不知道啊。我今天在操場上,聽到哥哥的同學說哥哥要結婚。」柏渝如實相告。


「我可以作證,我也聽到!」柏恆也跟著說。


「是什麼一回事?」天麗問柏禮。


柏禮從沒把同學在學校欺負自己的事告知父母,現在媽媽詢問,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柏禮眼看著媽媽不發一言,只是默默地靜待著自己,只好把憋在心裡已久的說話和盤托出,把事情始末一五一十的告知。


「難怪你近日看來總是悶悶不樂。」天麗摸摸他的臉,「沒關係的。你表現得很好。如你所說,當有一天他厭倦後,便不會再嘲笑你了。」


「只是‧‧‧我真的不開心。」柏禮苦著臉說。


「遇上不開心的時候,爸爸媽媽一定在你身邊的。」天麗安慰著他,「有心事,一定要跟爸爸媽媽說。」


「媽媽,你還未回答我啊!」柏渝插嘴說,「我要跟哥哥結婚呢!」


「傻丫頭,你怎能跟哥哥結婚啊。」天麗噗哧一聲笑出來,「結婚,是要跟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嘛。」


「我愛哥哥啊!」柏渝一臉認真,似懂非懂地說,「但我更愛爸爸!我現在要改變主意,我要跟爸爸結婚!」


耀昌從廚房走來出,聽到太太跟子女們在「談婚論嫁」,禁不住加入討論行列。


「是誰說要跟爸爸結婚?」耀昌忍著笑問。


「是我!是我!」柏渝高舉右手。


「爸爸已跟媽媽結婚了!」耀昌說,「小渝將來會遇上一個你很愛的人,然後會跟他結婚、生活。」


「將來?」柏渝問,「為什麼不是現在?現在不行嗎?」


「不,你現在年紀太少了,待你吃多一點,長大了便行了。」


「吃飯便可以結婚了?」柏渝狐疑。


「哈哈,對對。」耀昌再也不知道如何向女兒解釋,便只好點頭同意她的說法,否則,問題只會沒完沒了的繼續討論下去。


「恆恆,你聽到嗎?要吃飯才會長大,才可以結婚啊!」柏渝跟柏恆說。


「誰說我要結婚?我才不要!」柏恆是一個偏吃的小孩,聽到要吃東西才可以長大、結婚,便寧願不吃──甚至不結婚。


「不論是否結婚,每頓飯仍是要吃得飽飽的。」天麗補充一句。


「好了,不要再談論這些無關痛癢的事了,快點做功課!」天麗一聲令下,三人便乖乖地回到坐位做功課。


 


在他們做功課期間,客人來來往往,偶爾也會有不專心的時候,左顧右盼,但只要天麗兩眼一瞪,他們的目光便再次乖乖地停放在家課簿上。


 


驀然,柏禮發覺在另一個角落裡,坐著一名小男孩,他的年紀跟柏恆相若,卻獨個兒坐在其中一張桌子,默默地做著家課。柏禮心生好奇,上前跟那小男孩搭訕。


「你一個人在這裡做功課,跟我們一樣呢!不過我有弟妹相陪,你父母在那兒啊?」柏禮問。


小男孩瞄一瞄柏禮,但笑不語,然後又繼續埋首於功課之中。柏禮感到不是味兒,自覺好像妨礙著小男孩做功課似的,看他沒有什麼反應,便識趣地離開。不久,一個女子徐徐走到小男孩身邊,他便靜靜地把功課收拾起來,那個看似是小男孩母親的女子,付款後便帶著小男孩離開。如是者,過後的一星期,小男孩也定時在放學後,到牌檔吃過茶點,然後便靜靜地做功課,「他的母親」也會定時來把他接走。


柏禮覺得這男孩很奇怪,終於,有一天他禁不住把所見到的事跟天麗說。


「媽媽,我想告訴你一件奇怪事。」柏禮說。


「什麼奇怪事?」天麗好奇問。


「我在牌檔做功課時遇到一個奇怪的男孩。」柏禮娓娓道來,「我跟他說話,他從不回答我,只是跟我微笑,很沒禮貌呢!」


「嗯。」天麗想了一想,「你說的男孩,我也好像有點印象。不過,要是他是一個沒禮貌的小孩子,他根本連看也不會看你一眼呢。但他有跟你微笑,嚴格來說,他也算不上是一個沒禮貌的孩子呢。」


「但他對我不瞅不睬啊!」柏禮不爽地說。


「他不認識你,不理睬你也是正常。」天麗說,「噢!對了,你不是應該專心做功課的嗎?為什麼還有時間跟其他人搭訕?」


柏禮知道自己的「不專心」被媽媽識破,尷尬地伸伸小舌頭。


「人家不喜歡說話是人家的事,你不能這樣便說人家古怪。」天麗解釋著,「說不定,對方也覺得柏禮你多言沒禮貌呢。」


「我沒有不禮貌啊。」柏禮不憤。


「我不是說你沒禮貌,我只是打比喻而已。」天麗覺得自己語氣重了一點,改用另一語調繼續說,「或許他想獨個兒專心做功課吧?」


「我才不理。」柏禮無奈地說,「我再不會跟他談話了。」


「你跟弟妹平日的傾談還不夠嗎?還要四處認識朋友?」天麗笑著說。


「他倆常黏在一起,我才不想跟他們傾談呢。」柏禮叉著腰說。


「有嗎?我反而覺得他們很想黏著你啊!」天麗說。


「哥哥!過來幫我!」「哥哥!哥哥!」遠處傳來柏恆、柏渝的叫聲。


「你看!他們又大叫著你了!」天麗咯咯地笑。


「你們找爸爸吧!」柏禮大聲地跟兩小弟妹說。


「哥哥!」「哥哥!」他們仍是呼叫著柏禮。


「我們還是一起去看看他們發生什麼事吧!」天麗推著柏禮說。


「幹嘛大呼小叫?」天麗問著一對兒女。


「你看!」柏恆說罷,把斷了一臂的鐵甲人遞給柏禮,柏渝同時把斷臂的洋娃娃交給柏禮。


「你給我這些幹嗎?」柏禮拒絕接收同時斷了臂的鐵甲人跟洋娃娃。


「幫我修理啊!」兩人異口同聲說。


「你們真殘忍!竟然這樣『對待』自己心愛的玩具!」天麗佯裝生氣。


「是他!」「是她!」


「是他說要給洋娃娃變身!誰知道,原來不行啊!」柏恆指責柏渝。


「兩個大傻瓜!」天麗笑著說,「哥哥又不是『醫生』,怎懂得把手臂駁回?」


「來吧!來吧!幫我吧!」兩人仍是苦苦哀求。


「柏禮哥哥不懂,但爸爸懂啊!」耀昌終於插嘴。


「真的?」兩人雙眼發光,目光轉向爸爸而置柏禮於一旁,「醫生爸爸萬歲!」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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