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巾的魔咒

從沒想過，我跟她的緣分，始於一張紙巾，同時也終於一張紙巾。

 

猶記得第一天遇上她，是在戲院裡。當時，我倆互不相識，卻同時單獨前往看戲。最不喜歡看文藝片的我，每當遇上哭哭啼啼、淚眼漣漣的場面便毛管直豎，要不是好友臨時爽約，又不想浪費戲票的話，我才不會進場看戲。說起來，還要多得這位好友，否則，我也沒機會碰上她。

 

她坐在我身旁，不時低頭抽泣，哭得整包紙巾也用光了。心中暗忖，戲裡內容不是那麼令人動容，何解她會哭得這樣厲害？隨手掏出一包紙巾遞給她，她彷彿被別人看穿了心事似的，只好尷尬地接過我手上的紙巾，然後別過臉來，再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響，直到完場為止。

 

離場後，我們分道揚鑣，想不到，竟然在餐廳裡重遇她。為免她感到尷尬，我刻意坐在另一角落，想不到，她竟然先發覺我的存在，上前跟我打招呼。她為了在戲院內失儀而導致我未能集中精神欣賞電影而向我作出道歉。事實上，我本無心看戲，而她這樣一哭，反而令我更好奇這個屏幕下的故事。兩個互不相識的陌生人，就這樣，竟然侃侃而談。原來，她剛失戀了。戲內的劇情，勾起她跟舊戀人昔日在一起同度的時光，忽然感觸起來，所以才禁不住低泣痛哭。

 

或許，兩個單身的人，容易顧映自憐，我倆順理成章地走在一起。起初，彼此也過著甜蜜幸福的生活。然而，當相處的日子久了，她便開始事事作出約束。也許，昔日的情傷，令她變得杯弓蛇影，對人的信任盡失。事無大小，她也得要問個究竟，對於一個嚮往自由、不甘於被管束的我來說，為我帶來不少無形的壓力。昔日的甜蜜的時光，換成一個又一個為了猜疑妒忌而引發的吵罵。

 

越對她作出容忍，卻造就她越來越橫蠻無理，究竟我是否做錯？

 

這些日子，我們總是為了一些芝麻小事而大吵大鬧，我已厭倦這種生活模式，但每次看到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時候，我又於心不忍，只好遞上一張紙巾給她拭淚。每次當她接過紙巾時，她便會停止哭訴，於是乎，這過程不斷地重複著。這只不過是一張平平無奇的白色紙巾，但它彷彿有著神奇的魔力似，難道她把它看作成自己投降的「白手帕」，覺得我是作出讓步？

 

然而，魔法終有消失的一天。

 

這次，我們又為著一些不著邊際的小事而發生口角，她又再次施展哭哭啼啼的板斧，可是，這次當我遞上紙巾時，她非但沒有停止哭聲，反而哭得更厲害。不知道是誰作弄我，手上拿著的，竟然不是昔日白雪無痕的紙巾，相反，是一張印上可愛卡通小熊的紙巾！這回，卻惹起她潛藏在心內的妒忌心，她不停地斥責我，紙巾的由來。天啊！我怎麼知道？我怎麼知道自己何時拿了別人的紙巾？這只不過是小事一椿，卻被她說成我好像有瞞著她在外邊有染似的，無論我如何解釋也是百辭莫辯。我可以容忍她的嬌蠻，卻不能忍受她懷疑我對她的忠誠！

 

一段充滿猜疑、沒有信任可言的關係，勉強維繫下去也是徒然。既然我未能給予她百分百信心，倒不如就此作出一個了結，走出死胡同，總比拖拖拉拉為好。任憑她這次哭得如何聲淚俱下，我也要硬著心腸，而這次，也是唯一一次，在她哭著的時間，我沒有作出安慰，反而選擇揮袖離開，否則，這個「一哭二鬧」的情景，只會沒完沒了的重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