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多次情傷的凱凡,好不容易才忘記舊日的傷痛,重新振作。可是,她的意志薄弱,並不如穎淳般堅強,但凡看到一些跟昔日有關的一事一物,便很容易觸景傷情,情緒又再次起伏不定。穎淳看到凱凡經常情緒不穩,怕她患上情緒病,曾勸籲她前往求醫確診,可是凱凡卻拒絕求醫,令穎淳擔心不已。
不過,看似已平靜的日子,卻又因一次的小誤會而泛起陣陣小風波。
某天,穎淳在更衣室裡聽到兩名護士的對話:
「唉,真不明白,為何現在還有人為情自殺?他既然已不再愛自己,不會回心轉意,即使傷害自己,他也絲毫不會心疼,為他而賠上自己生命,豈不是一件很傻很笨的事?」護士甲說。
「愛情像帶了眼罩一樣,容易令人變得短視,甚至盲目。當失去愛情時,連帶方向也一併失去。」護士乙說。
「就是在失去愛情、失去方向的同時,以為能以命換愛,便可以奢望對方一時心軟而回頭?既然情已逝,便得繼續向前走。要生要死才搏得對方回頭一望,是天真還是傻?」護士甲答道。
「可能這是因為接受不到失去一生中最愛的痛苦吧?」護士乙說。
「還沒有到死亡的一刻,那會知道誰是最愛?」護士甲說。
「要是到死前一刻才發現自己沒想像中的愛對方,悔不當初,豈不是很傻?」護士乙說,「或者,在垂死前一刻,方發現對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他仍是繼續夜夜笙歌,死得才更沒有價值呢!」
「或許,就是因為我倆對愛情太理智,所以我們便成了『剩女』吧!」護士甲自嘲著說。
「你別把我拖下水啊!我對愛情仍然充滿期盼呢!」護士乙反駁說。
「期盼?你有本事的話,便結識一兩個年青有為的醫生,但記著,千萬別傻得結交病君啊!否則,你只會比做『剩女』更可憐呢!」護士甲訕笑她說。
「你歧視病人啊?」護士乙說。
「我才沒有!我非常遵守護士守則的!」護士甲說,「我只是怕你像剛才被送入院的那個女孩般,為情輕生!聽說,她也是一名護士呢!」
「你在咀咒我嗎?」護士乙佯裝拍打她,「話說回來,她看來樣貌娟好,『情死情還在』嘛!說不定,下一秒便找到她的Mr. Right,何須為一段已死的感情而作垂死掙扎?」
「不知怎樣,這話出自你口,總是覺得怪怪的。」護士甲笑著說。
跟著的對話,穎淳已再聽不下一字一句,因為在她的腦海裡忽然略過一刻的不祥預兆。雖然兩名護士的對話並沒有提及那名病人的名字,但穎淳卻感到非常不安,她不停的說服自己,「那名病人不會是自己認識的人,她不會是凱凡!」,她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為了確認那位剛入院的病人並不是凱凡,她決定打一通電話給對方,可是她卻無法聯絡上她,心急如焚的穎淳,只好直接走到急症室求證。萬料不到,不幸被她言中,凱凡是被發現以酒精類飲品服用藥物而感到不適而送進醫院去。
凱凡被轉到病房後,因為被注射了鎮定劑,累極而睡。看到好友面容憔悴而心痛難當的穎淳,眼眶不禁紅了起來。她強忍著淚水離開,希望盡快把手上的工作完成,然後再前來探望凱凡。她好不容易才捱到下班的時間,匆匆卸下制服,然後靜悄悄地走到凱凡的病房,在她的床邊安靜地坐下,等待她醒過來。
沒多久,凱凡終於睡醒(其實在穎淳工作期間,她已經睡醒多遍,只是在藥物的影響下,她才迷迷糊糊的昏昏欲睡)。她沒想過在打開眼簾的時候會看到穎淳,吃了一驚,不懂如何反應,只好把床單蓋著自己,逃避穎淳的目光。
「你睡醒了?你應該口渴了吧?我給你倒杯水。」穎淳說。
床單下仍是沒什麼反應。
「水在這裡。」穎淳把水杯放下。
「為什麼?」凱凡終於開腔。
「什麼『為什麼』?」穎淳反問。其實這條問題,該是她問凱凡的。
「為什麼我會在這裡‧‧‧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凱凡像夢囈般問道。
「我在這裡工作‧‧‧」穎淳說。
凱凡再沒說上一句話,床單下傳來一陣啜泣聲,穎淳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輕拍著她以作安慰。
「凱凡,為什麼你這樣傻?」穎淳按捺不住說,「凡事好商量,死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你說我尋死?自殺?」氣弱游絲的凱凡說。
「身為醫護人員,你沒理由不知道藥物是不可以跟酒精飲品一起服用的。」穎淳氣急敗壞地說,「生命沒take two,要是因一時衝進而斷送寶貴的生命,一切便完了!」
「要是我要自殺,根本不會等到現在。」凱凡幽幽地說,「你不會明白,飽受失眠的折磨有多痛苦,無論吃多少顆安眠藥仍是睡不著‧‧‧跟著‧‧‧不知過了多久,我幾乎忘記了自己曾吃過藥,苦無對策,索性到便利店買酒喝。我以為醉酒後可以一睡到天明,天曉得,原來安眠藥的藥力還沒有過‧‧‧」
「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這世上還有很多事值得你去繼續努力與享受的。」穎淳說,「不能自暴自棄,更不可放棄自己。」
「你說得可容易,你不是我,你怎知道我的苦?」凱凡哭著說。
「難道你覺得我的路很易走嗎?」穎淳忍無可忍,「易地而處,要是換了是你,從小也不能像正常人般生活,做手術像默書考試般平常,我的痛、我的傷,難道會比你少嗎?要是我能像你有一雙活動自如的腿,我一定會費盡全身的氣力,走遍自己要走的路!沒有人是一生一帆風順的。有風浪便挺起胸膛撐過去,雨後未必會見彩虹,但睛天一定會出現!」
「我沒有你那麼堅強。」凱凡說。
「誰說我是天生堅強的?」說著,穎淳也悲從中來,眼淚如泉水般湧出來,「我流了數以噸計的淚水,誰來可憐我?我曾埋怨母親,為什麼她要把我生下來?但是,當我看到她心如刀割,傷心得連流出眼淚的力氣也沒有,這時候,我便知道,痛苦不獨是我自己,原來當我想放棄自己的同時,還有人比我更難過。從那一刻開始,我便跟自己說,再痛的日子,我也不會怨天尤人,這是上天對我的試煉,要是我能把它克服的話,誰也再不能說我是弱者。」
凱凡羞愧得無言以對。
「要是你有困難,只要你願意說出口,所有人都會盡力幫助你度過難關的,天下間沒有問題是解決不來。」穎淳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看到你跟至樂在一起。」凱凡把床單捉緊,一字一字的吐出來,「旁邊‧‧‧還有一個小孩!」
「我跟至樂?還有小孩?」穎淳回想著,「你誤會了!那是至樂的表妹,她也是我的病人!」
穎淳只好把她跟至樂及丁丁的關係,向凱凡解釋一遍。然而,縱使她已作出了解釋,但仍未把凱凡心中的疑慮消除。
「你跟至樂真是沒有什麼關係?」凱凡再三問穎淳。
「我跟他可以有什麼關係?還不是比普通朋友更普通?」她說。
「但你連他的表妹也認識‧‧‧」死心不息的凱凡說。
「你要我說上多少遍才肯相信我?我認識丁丁時,根本不知道她是至樂的表妹。」穎淳沒好氣地說。
「雖然‧‧‧雖然我已跟至樂分開,我跟他已全無關係‧‧‧但‧‧‧但當我看到你跟他在一起有說有笑,我心有不甘‧‧‧我‧‧‧我妒忌!我有說不出的難過‧‧‧」
「你是擔心我跟至樂?」穎淳明知故問,「你真傻!要妒忌,該是我妒忌你,而不是你妒忌我啊!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跟你爭什麼,更沒有想過要跟誰在一起。我有自知之明,所有人也看到我有什麼缺憾,我從沒奢想過會有人喜歡自己。即使有人不嫌棄我,說喜歡我,我也會毫不猶豫的拒絕對方,因為我知道自己無法成為一個正常人,我連自己也照顧不來,更遑論要照顧其他人?我不想成為別人的包袱,你明白嗎?所以,你心中的憂慮是多餘的。」
「但你的努力,不就是希望別人來欣賞你嗎?」
「正因為我不希望成為別人的負擔,我只能盡力增加自己的自理能力。」
「你不希望自己被愛被照顧嗎?」半晌,凱凡開腔問。
「以正常人來說,愛,不該以條件來衡量。但是,由於我先天不足,我是沒有資格及條件學人家談情說愛。我能排除萬難去讀書,千山萬水才能覓得這份工作,這一切也得來不易,已是超出我所預期的,我還可貪求什麼?」穎淳說,「你條件比我優厚,你可以比我得到更多。相信我,別只看自己的不足,但看你已得到什麼,你會有意想不到的得著。」
「或許,我真的太執著‧‧‧」凱凡說。
「相信我,同時也相信自己,把你的情緒問題整頓好,病向淺中醫,令自己快樂起來,即使沒人愛自己,至少,當自己照鏡子時,自己會愛上自己!」穎淳說,「至於,你所擔心的問題‧‧‧我答應你,我不會跟至樂有任何關係,放心了罷?」
凱凡點頭,答應她去求診,治療她的情緒病。
(待續)
凱凡終於都知係自已的問題了
回覆刪除希望經歷這一次,凱凡會想得通吧!
回覆刪除有時過唔到情關,就係咁諗唔開...
回覆刪除我覺得佢唔抵可憐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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