蛻變中的小蝶(五十五) 再見陌路人

俗語說「緣起緣滅」，有聚也有散，特別是在辦公室裏，要是能找到一份環境更適合自己的工作的話，離開原有的工作崗位，是常見不過的事。因此，萱蕙的突然離職，並沒有為公司上下帶來特別的衝擊，只是管理層一時間未能來得及聘請代替她的員工，令志謙要同時兼顧兩人的工作，工作量大增，令他分身乏術，每晚也工作至夜深，縱然如此，他卻沒有半點埋怨，當作是磨練自己的訓練。

 

已忙了不知多少個晚上，每晚也帶著疲乏的身軀回家。然而，即使他如何疲累，他也習慣了打一通電話給家晴，只要聽到她的聲音，那怕只是短短一分鐘的時間，也足以令他晚上發一個好夢。

好不容易才到了週末，志謙本可以選擇在家中好好休息，然而他並沒有放棄與家晴面見的機會，決定跟她吃一頓豐富的晚餐，雙雙結伴到酒店吃自助晚餐，一來可以飽餐一頓，二來可以暢所欲言，不受別人騷擾。

正當他們在接待處，等候侍應安排入座的時候，萱蕙剛巧在他們兩人前擦身而過。家晴曾經跟她有一面之緣，要把她認出來並不困難；志謙跟萱蕙共事已久，朝夕相對，當然一眼便把對方認出來，禮貌上，打聲招呼，寒暄數句也是正常不過的事。志謙本能反應向萱蕙微笑揮手，可是，換來的，只是一個冷漠的回眸。他們雖四目交投，可是卻像不認識似的，志謙只好尷尬地把雙手收回到褲袋裏。在擦肩而過的一刻，他隱約聽到聽到以下的對話：

「那個男的好像跟你打招呼呢，你們相識的嗎？要不要回去跟他打聲招呼？」被萱蕙撓著手臂的男生說。

「有嗎？我看不到呢。應該是對方錯認了人吧。」萱蕙說，「我們不要吃日本菜了，不如改吃法國菜，好嗎？」

「只要你喜歡，一切也依你的好了。」說罷，他們離開酒店。

 

另一邊廂，志謙冷不防被吃了閉門羹，只好急忙把尷尬之情收起，可惜，卻已被站在身旁的家晴發覺了。

「剛才遇到朋友，是嗎？」雖然家晴一眼便已把萱蕙認出來，但要是給志謙知道自己對他某些朋友特別有『印象』的話，不知他會怎樣想，故她假裝未能把對方認出來。

「嗯。」志謙不知如何回答。

「但她好像沒有跟你打招呼？」家晴繼續問。

「可能她看不到我吧。」志謙仍是難掩一臉尷尬。

「哦。」家晴眼看志謙面有難色，不便繼續這話題，便企圖改變話題，「待會兒我要吃芝士蛋糕，你記著要幫我拿一件啊。」

「嗯，好的。對啊，還未坐下便要吃甜品，你不怕發胖嗎？」志謙的笑容重現在臉上。

「不怕，只要你比我再吃多一點，那麼你便會比我再胖一點，有比較下，便不覺得我胖了。」家晴逗著他說。

「傻瓜！你看我身型便知道我是吃不胖的！」志謙拍著自己的腹部說，「你這詭計是行不通的。」

家晴看到志謙重見笑容，也跟著做了一個鬼臉，兩人也跟著開心地吃著自助晚餐。縱然志謙表現得好像吃得很開懷，然而，家晴定眼看著他，從他空洞的眼神中知道他是裝出來的，可是她卻不想拆穿他，只好見機行事。不過，一向不會裝開心的志謙，任憑他如何假裝，也難以掩飾他內心的不安，終於，他也按捺不住，把之前萱蕙跟自己的告白，以及之後對方離職的事也跟家晴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其實，你沒有必要跟我說這些事的。」家晴聽罷志謙的『告解』，竟然表現得出奇地冷靜。

「我覺得有必要跟你坦白，否則，我會感到不安的。」志謙說罷，好像放下心頭大石，「你會不高興嗎？」

「我為什麼要不高興？」家晴反問，「告白的人又不是你，要是你跟我說，你喜歡上另一個女生的話，我一定會失望得痛哭。然而，這次是萱蕙喜歡你，你不能控制別人喜歡自己，不是嗎？除非‧‧‧你也喜歡上她吧？」

「不！不！不！」志謙連忙矢口否認，「我從沒喜歡過她，我喜歡的只有你一個。一直也只是她誤會而已。」

「那麼，你為什麼這樣介懷呢？」家晴看著他說。

「我‧‧‧我覺得有點可惜。」志謙喝一口橙汁繼續說，「一直我也為自己能找到一個好的工作夥伴而感到高興，可是，我的言語卻令對方誤會，而我對她的拒絕，竟傷害了她。她不但為了避開我而辭職，即使現在見到面，更彷彿變成陌路人，我覺得她很陌生，以前，我們是很熟絡的‧‧‧」

「既然，她選擇了離開你的生活圈子，你是不是應該尊重她的決定呢？」冷不防家晴說出這句說話，令志謙頓時語塞。

「可是，她也變得太快吧？」志謙仍是放不下。

「剛才的相遇，就當作是看清楚她的真面目吧。」家晴說，「在今天以前，你還以為對方不是為了你而辭職，可是，就剛才所看，你說她不是，我也不相信。」

「你會生我的氣嗎？」

「我看著你，為著她而感到寢食不安，的確有點不高興，試問有那個女孩子，看到男朋友為了另一個女生而變得擔憂，反而會感到安心的呢？有另一個女生喜歡上自己的男朋友，說不介意也是騙你的。不過，從另一方面看，你肯跟我說實話，已證明了你跟她是沒發生過什麼，剛才的不快也一掃而空了。」

「家晴‧‧‧」

「你千萬別在我面前哭啊！醜斃了！」家晴笑著說。

「我想摟著你呢！只因你待我太好了！」志謙一臉深情的看著她。

「你妄想啊！」家晴笑得眼睛瞇成一線。

「細心想，我也是挺受喜歡的，有一個萬人迷做自己男朋友，應該很自豪吧？」志謙變回昔日的志謙，開始懂得說笑，是發自內的的笑話，而不是強裝出來的假幽默。

「萬人迷？」家晴幾乎把剛吞進口中的果汁噴了出來，「那好吧，你回去找你的萱蕙，我不會跟她爭的。」

「真的？真的放手？」志謙笑著說，「我可是炙手可熱的啊。」

「要是有人喜歡的話，隨便拿去吧，不屬於我的東西，我才不稀罕呢。」

「可惜我已『心有所屬，情歸家晴』了。」志謙說，「我好不容易才把『狂蜂浪蝶』擊退，千萬不要放棄我啊，否則我會變成可憐蟲的。」

「那你究竟是萬人迷還是可憐蟲？」遇上裝可憐的志謙，家晴注定是拿他沒輒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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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桃花緣」也會互相傳染的，剛剛志謙跟萱蕙的事情才叫告終，另一邊廂，家晴又遇上類似事件。

 

家晴自回港之後，工作不絕，幸好她有一平作伴，分擔了不少壓力。雖然一平偶然也有冒失的時候，有時更比家晴更大意，反要家晴倒轉來幫他解決問題，然而，能得到心理上的安慰，比得到工作上的幫忙的作用更大。絕少主動約會朋友的家晴，為了答謝一平對自己的照顧，決定提起勇氣，請他吃一頓飯。

「一平，你喜歡吃什麼，隨便點選吧，就當作是感謝你在過去幾個月以來對我的照顧。」家晴由衷地說。

「大家是朋友嘛，為何你會這樣客氣？」一平說。

「畢竟，我也帶給你不少麻煩啊。」家晴邊撥弄著頭髮邊說著。

「哈哈，看來是我帶給你多一點煩惱才對。」一平拍打著她的頭說，「大家也有一個難忘的回憶吧？」

「對啊，我從沒有過這樣的經歷的。」家晴回想起當天與一平到外地的時光，仍感到津津樂道。

「是你少出外玩嘛。」一平笑著說。

「或許吧。」家晴伸伸小舌頭。

「就讓我帶你去玩多一點，擔保你一定會樂而忘返的。你會接受我的邀請嗎？」

「Why Not？」家晴笑著反問。

「跟你一起遊玩的日子真開心，想不到你平常呆呆的，竟然每次笑得最開懷的是你。」

「因為你搞笑嘛。」

「我是因為你，才會變得搞笑的。」

家晴聽到這句話，一時呆住了，說不出話來，她擔心是自己過份敏感，以一平在外國長大的性格，性格可能比較開放，那句說話，未必是如她心中所想的。

「你為什麼呆著？是我說錯話嗎？」一平問。

「沒什麼，沒什麼。」家晴強裝鎮定。

「告訴一個秘密給你聽。」一平輕聲地說，「你越來越有趣，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什麼？」家晴幾乎給嗆住了。

「我是說，越來越喜歡你了。」一平重複說著。

「你不能喜歡我的啊。」家晴立即變臉。

「Why Not？」這次到一平反問她。

「我不會喜歡你的。」家晴斷言拒絕。

「可是我真的喜歡你啊，你會給我機會嗎？」一平仍是鍥而不捨的重複說。

「不可以。」家晴斬釘截鐵地說，「你知道我是有男朋友的。」

「okok，當我沒說過吧。」一平不是一個強人所難的人，只好無奈地接受家晴的拒絕，「但你仍會把我當作是好朋友吧？」

「對，我們只能做好朋友。」家晴說。

話雖如此，可是自從那一天開始，家晴對一平開始顯得有點忌諱，刻意地跟他保持一段距離。除了公事外，她幾乎跟一平沒有來往，連他的來電，她也刻意不接聽。

「你的電話響了很多次，為什麼不接聽？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吧？」志謙好奇地問。

「沒有什麼，只是一些宣傳電話，我不想浪費時間。」家晴目無表情的說著。

縱然志謙有點懷疑，可是卻不敢多問，話未說畢，電話又再次響起，這次，志謙主動提出為家晴解困，但家晴一看，是一平打來，卻又不敢給志謙知道，只好和盤托出，把一平對自己說過的一番話跟他說出來。志謙先是一呆，然後冷靜地說，「想不到，我們兩人的遭遇那麼相似啊！」心中雖有點妒忌，可是志謙仍想把氣氛緩和下來。

「你還有心情說笑‧‧‧」家晴苦惱得幾乎哭出來。

「不然，你想我如何反應？」志謙無奈地說。

「我已在避開他，可是他仍是苦苦相纏‧‧‧」家晴苦著口說。

「你有跟他說清楚嗎？」

「有‧‧‧我想有吧。」家晴懊惱地說，「他還問我可否繼續跟他做朋友，我答他可以‧‧‧」

「然而，你有做到嗎？」志謙反問她。

家晴無言。

「你邊說可以繼續跟他做朋友，卻偏偏刻意不接聽他的電話，你說對方會如何想？」

「我不想他繼續誤會下去‧‧‧」

「你繼續迴避也不是辦法的。」志謙說，「上次，你也叫我面對啊，為什麼現在你做不到？」

「我怕你會不高興。」

「如你所說，如果你們之間真的發生了什麼的話，我才會不高興‧‧‧」

「那麼，我現在怎麼辦？」

「跟他再談一次，看看他想跟你說什麼。」

「嗯，好吧。」

想不到，一小時後，一平真的再打電話來，家晴便鼓起勇氣接聽電話。

「你終於肯接聽我電話了。」聽筒傳來一平的聲音。

「你找我有緊要事嗎？」家晴問。

「我是不是做錯些什麼？」一平問。

「沒有，沒有。」

「為什麼你好像刻意迴避我啊？」一平苦惱地說。

「我‧‧‧沒有啊。」

「你有。」一平肯定地說，「我不是跟你說過，把當日我跟你說的話，當作沒發生過嗎？你放心好了，我真的放下了，以前我也吃過不少女孩子的『檸檬』，我也習慣了，或許我是一個容易喜歡人的人，也是一個容易忘記的人，我說過放棄便真的會放棄，絕不拖泥帶水的，我真的不想因為我一次的失言而失去一個好朋友啊！」

「一平，對不起，我誤會了你。」家晴向一平道歉。

「其實，應該是我跟你道歉才對，帶給你這麼多麻煩‧‧‧」失去了活力的一平說。

「我們‧‧‧我們仍是好朋友嗎？」家晴問。

「當然！」聽到家晴的說話，一平重拾信心，笑容重現。

「你，你不能反悔啊？」

「一定一定！」

自此，家晴跟一平又變回有講有笑的好朋友、好工作夥伴。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類同，實屬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