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多番的波折,勞文睿最終能跟穎淳作一次詳盡的訪問。這還是穎淳頭一趟接受訪問,情緒顯得有點緊張不安,為了令她感到自在自然一點,勞文睿決定改變訪問的方式,除了從正規的訪問中取得有關她的基本資料外,還選擇從她上班當中找尋靈感,從而了解她跟病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及點滴。
勞文睿花了一星期的時間,方能完成所有的資料搜集,絕不馬虎了事。終於,這篇不一樣的訪問,在最新一期的雜誌中刊登出來。報導一出現,引來極大的迴響,幸好,得來的回應全都是正面,是醫院甚至穎淳始料不及。
至樂從雜誌中看到有關穎淳的報導,決定前往向她恭賀一番。
「你知道現在全城最矚目最關注的事是什麼嗎?」至樂問。
「什麼?」穎淳反問他。
「就是你的感人故事啊!」至樂興奮地說,「難道你不知道,所有人也在談論你的奮鬥故事嗎?我好不容易才托其他朋友幫我買來最新一期的雜誌啊!內容真摰不浮誇,細膩而感人,我差點兒感動得流淚呢!」
「拜託‧‧‧你別說得那麼誇張吧!哪有你說得那麼感人?」穎淳靦腆地說,「是那名記者以他的筆來美化我而已。」
「要美化,也得靠你『有血有肉』的故事才能成事啊!」至樂說,「恭喜你啊!」
「沒有什麼值得恭喜呢。」穎淳說,「我不是什麼明星名人,我答應他的訪問,純粹是一種分享,從而希望別人要對自己有信念,便可以把不可能變成可能,別輕易放棄自己,更別隨便看不起甚至歧視別人。還記得我的『二月三十日』的想法嗎?」
「你的想法,總是與別不同。要是少一點智慧,也未必能跟得上你在想什麼呢。」至樂搖搖頭說。
「你這話是褒還是貶?」穎淳噘著嘴問。
「這還用說?我當然是在讚賞自己的智慧非凡啊!」至樂戲弄她說。
「真是給你這名『天才』氣死了。」穎淳失笑,「你今天前來,就是要向我證明這一點嗎?」
「這是不爭的事實,何須再證明?」這時,至樂已笑得人仰馬翻,「話說回來,我是來跟你慶祝的啊!」
「都說‧‧‧」穎淳說。
「都說不用慶祝嘛!」至樂搶著插嘴,「就當作是我隨便找個藉口跟你上街,跟你慶祝,跟你吃飯,行嗎?」
「既然有人請客,何樂而不為?當然可以。」穎淳說。
他們便一起到餐廳用膳。期間,他們談笑風生,過了一個愉快的晚上。席間,不少食客把穎淳認出來,更有一些食客走上前向她問好,甚至對她作出支持及鼓勵。
「你看!你現在知名度大增!從此更加要小心自己的言行啊!」至樂訕笑著她說。
「你還取笑我!」穎淳說,「我才不需要什麼知名度,我又不是需要為醫院找客源。」
「不敢,不敢。」至樂害怕穎淳生氣,稍為收斂一下。
「我只想做回一個平凡人‧‧‧」穎淳嘀咕著。
「相信他們也不是存心騷擾你,只是希望給你一點小鼓勵而已。」至樂說,「當有另一個故事主角出現時,他們自會漸漸忘記你。」
「但願如此!」穎淳說。
「要是能把正確而正面的訊息帶給公眾,你作一點小犧牲也是值得的呢!」至樂說。
「在街上被認出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你當然能說得輕鬆啊。」穎淳說。
「話說回來,你現在的生活還算是不錯,其實你對未來還有什麼期望?」至樂問。
「你的口吻像極一名記者啊。」她笑著說,「我的願望十分卑微,沒什麼大抱負可言。我只希望在工作上順順利利,能給予母親一個舒適的生活環境。」
「除此之外,便沒有其他了?」至樂再問。
「有家庭、有事業,還奢望什麼?」穎淳不明。
「愛情呢?難道你不希望找一個能愛你、照顧你的人嗎?」既然轉彎抹角不行,至樂只好直言。
「什麼?愛情?」穎淳失笑,「你別說笑了!我從小到大也沒想過這問題呢!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不足與缺憾,我怎能跟正常人相比?」
「什麼正常不正常?為什麼在這個時候你把自己界定為不正常?」至樂開始激動,「愛就是愛,哪有因為身體有缺憾而沒有愛的權利?」
「你不會明白。」她說,「誰會愛上我這種身世的人?」
「你根本是自卑。」至樂說出重點,「表面上看來,你是堅強自信,但潛藏在心裡卻是一個自卑的可憐蟲。」
穎淳不置可否。
「為什麼你要抑壓自己的情感?」至樂問。
「我沒有。」穎淳簡單地說出三個字。
「你有。」至樂語帶肯定地說,「愛有多難?愛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能力。別告訴我,你從來沒有愛過一個人。真正喜歡一個人,是不會計較任何條件與資格,簡單直接。」
「看來,這已超出了我們的談話的內容。」穎淳說,「在這世上,唯一對我毫無保留的付出,就是我的媽媽。她從沒想過放棄我,唯有她是不問因由的待我好。你不會明白,像我這樣的人,要得到人家對我瞄一眼有多困難?世上充滿歧視的目光,我花了多少時間才能克服它?我要得到愛很難,我受傷的機會更易!我寧願從來沒有得到,也不想在擁有後才失去。」
「要是有人跟你說,不嫌棄你任何缺點、無條件的愛上你,你也不會接受?」至樂試探著她說,「真的一刻鐘也沒想過?」
「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孩,說從沒想過也只是騙人的話。」她停頓一會,「但是,人終究要面對現實。要是最後還要面對被看低一線的命運,彷彿從天堂掉進地獄,那又何苦呢?」
「你不像是那些從一開始便放棄的人啊。」他說,「不嘗試過,又怎知道行不通?」
「親情跟愛情不一樣。我希望自食其力,不想成為別人的負擔。」
「換句話說,即是我沒有機會照顧你了?」至樂低聲說。
「什麼?」穎淳假裝聽不清楚,然而,至樂的話卻是字字鏗鏘,她其實聽得一清二楚。
「別裝蒜,你知道我剛才在說什麼的。」至樂說。
「你是我永遠的朋友,永遠永遠。」她說。
至樂不發一言。
「你別誤會,我不是那種說『我不值得你待我這樣好』的老土話的人。」穎淳從來都是有話直說的人,「雖然‧‧‧那是一個鐵一般的事實,但最重要的是,你曾是凱凡的最愛,我是絕不會超越這條友誼界線的。」
「就是因為這個已是過去式的關係‧‧‧你才拒絕我?」
「以我倆現在的朋友關係,我已經感到難以面對凱凡了。一旦這關係有變,我更不懂如何面對她。」
「你不該因為凱凡的關係而窒礙自己的‧‧‧」
「夠了。」穎淳還沒有待他把話說畢,便中斷他的話,「你就把它當成是我無謂的堅持吧。」
「要是我沒有跟凱凡開始過的話,是否代表我還有機會?」
「要是你們沒有在一起的話,我根本沒有機會認識你,更不會跟你成為朋友。」她說,「這就是命運啊。」
至樂冒著失去一段友誼的危險,也要把心底話說出來,這就是至樂敢言的性格。
「明白了。」至樂不是一個死纏不休的人,「我們還可以當朋友嗎?我意思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當然可以!」穎淳的答案是肯定的。
跟穎淳道別後,大家便各自回家。面對穎淳的拒愛,至樂表面上看來沒什麼異樣,但內心還是有點茫然若失。若有所思的至樂,在等候地鐵列車時,不時翻閱手上的雜誌,再三閱讀穎淳的訪問。
「嘭!」
原來是至樂過分專注手中的雜誌,一不留神,把頭撞到玻璃幕門的聲音。
如此一聲巨響,引來不少乘客的目光。一臉尷尬的至樂,滿臉通紅,連按著發紅的額頭的勇氣也沒有,只能低著頭,匆匆走到車廂中的一角躲起來,以避開其他人的奇異目光。
他的窘態,已被車廂中的其中一個乘客留意了。這人正是顯庭。然而,他們雖然曾有一面之緣,可是,算起來,他們卻並不認識對方,因此,縱使彼此有一刻的眼神接觸,至樂還是假裝看不見對方,還在到達下一站時匆匆離開車廂。
(待續)
顯庭要加把勁啦!
回覆刪除估唔到係至樂先表白呢
回覆刪除Next chapter please!!!! <3
回覆刪除好緊張!
回覆刪除我以為被人截糊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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