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味濃情(六十)──大結局

回到家，柏禮把Adrian的提議跟父親提及，果然不出所料，耀昌連番拒絕，柏禮只好把父親的意願跟Adrian說明。

Adrian為了哥哥的節目，仍是苦苦相纏，不肯罷休。最後，Adrian及他的哥哥，在采兒的引領下，一同到耀昌的牌檔作最後的遊說。

「謝叔叔，我們真的需要你的幫忙啊！」Adrian的哥哥Albert說。

「我這個牌檔只是小本經營，吃的、喝的也只是普通東西，沒什麼看頭啊！你的好意心領了，你還是另找他人吧。」耀昌婉拒Albert的好意。

「不！謝叔叔，我剛才喝了你沖製的咖啡，甘而不苦，少了一點苦澀味，卻多了一點濃郁清香，令人有想一喝再喝的衝動！如果我再喝的話，我怕我會上癮啊！」Albert邊喝邊說。

「不行呢‧‧‧我‧‧‧我只是胡亂沖製的，不能出大場面啊！」耀昌甩甩頭。

「我作電視台的，常要工作到三更夜半，咖啡常與我為伴，好喝的、難喝的、淡而無味的、苦如涼茶的，全都試過。有時喝了一杯難喝到極的咖啡，幾乎立即想吐，但為了抵抗睡意，再難喝的也要噎下去。」Albert眉頭緊皺，「以我多年的經驗，我不敢說謝叔叔的咖啡是最好，但要是參加比賽，一定可以坐亞望冠！」

「爸，你便答應他吧。」柏禮插嘴說。

「失敗了便糗死了。」耀昌說，「現在服務街坊不是很好嗎？」

「試試也無妨。」天麗把他們的對話全都聽到，慢慢從廚房走出來，「你便當作是一個經驗吧。要是成功了，說不定，還可以幫我們的牌檔作宣傳。即使落敗，也沒有關係，要光顧的街坊仍會光顧，要流失客人的話，我們也留不住。」

「謝伯母說得再對不過了！」Albert興奮地和議著。

「連你也同意？」耀昌問天麗。

「試試無妨。我全力支持你。」天麗以堅定的眼神跟丈夫說。

既然得到妻子的同意，加上Albert的遊說，耀昌終於首肯答應。

 

從面試到初賽，耀昌的表現雖然有點緊張，但沖製出來的咖啡仍能保持著一貫的水準，深得評判的喜愛，順理成章地進入了準決賽。

縱然未到決賽，但已有不少人因觀看過節目而慕名而來到耀昌的牌檔，希望一嚐耀昌的手勢，牌檔的生意忽然間多了很多，客人絡繹不絕，各人也忙得不可開交。一方面，耀昌為了生意突然變好而深感興奮，另一方面，他卻擔心自己力有不逮，壓力隨之而起，幸得天麗從旁開解，他才得以抒解心中的鬱悶。

 

耀昌最後也不負眾望，與另外三位參賽人士躋身決賽。

 

在決賽當天，耀昌全家也到場為他作出支持與打氣。憑著他從容不迫的態度，熟練的技巧，輕易地便沖製出一杯味道芳香的咖啡給評判品嚐。他跟另一位的參賽者的沖調技巧不相伯仲，經過一番龍爭虎鬥下，仍是鬥得難分難解。最後，耀昌只以些微的分數落敗。縱然失落於冠軍，但卻雖敗猶榮。他在獲獎後，立即向當天苦苦哀求他參賽的Albert作出道謝。他並不在乎比賽的成敗，相反，他從這次寶貴的經驗裡得到別人的認同、家人的支持，以及對自己能力的肯定，才是最難得。

 

不論是觀眾還是一向光顧的食客，並沒有因為他只得到亞軍而放棄光顧他的牌檔，相反，因著比賽被廣泛報導，吸引到更多人前來光顧，是他始料不及。

 

沒多久，有人更主動聯絡耀昌，希望能與他合作，把牌檔變成茶餐廳。雖然他知道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可是他卻只認為牌檔是他與妻子多年來的心血，一旦把它「轉型」，便失去了當天的意義。 因此他把這些好意一一婉拒，繼續當他的牌檔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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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事宜終於告一段落，采兒也是時候回加拿大繼續完成最後一年的學業。在離別之前，她相約柏禮出來見面。

甫見面，柏禮便送上一份禮物。

「這是送給你的，謝謝你與Adrian的幫忙，我爸爸才能參加比賽，繼而獲獎。牌檔的生意雖然越來越忙，但他卻越忙越開心！」柏禮由衷的向采兒作出道謝，「另外，有一份禮物，請你代我送給Adrian。」

「別客氣！」采兒接過禮物，「叔叔的咖啡的確好喝！我在移民前已十分喜歡！想不到多年後仍是這樣美味！只是，我覺得他應該得到冠軍的！現在只有亞軍，替他感到不值啊！」

「其實有此成績已經很好了！」柏禮說，「衷心的謝謝你們！你跟Adrian真是合拍，果然是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你說什麼？」采兒一臉錯愕，「你說我跟他？」

柏禮點點頭。

「傻瓜！我跟他只是好友而已！」采兒說，「他不是我杯茶！」

「是嗎？」柏禮知道自己失言，顯得十分尷尬。

「我不喜歡『喝茶』的。」采兒低聲說，「難道你不知道嗎？」

「對‧‧‧你說過你喜歡喝咖啡。」柏禮不加思索地回答。

「知道便好了！」采兒說，「那麼，你懂怎樣做吧？」

「請你喝咖啡吧！」柏禮說。

「一世免費？！」采兒說。

「沒問題。」柏禮笑著說，「但這只限於家人才有此優惠！」

「那即是沒有免費‧‧‧」采兒噘著嘴說。

「這樣便有了！」柏禮一手捉著采兒的手，冷不防被他捉著手，采兒一時未能反應過來。

「這算是什麼意思？」一向敢言的采兒，剎那間也變得羞澀忸怩。

「只要一天拖著你的手，一天也有免費咖啡為你源源不絕的奉上。」柏禮語帶輕佻，眼神卻十分堅定。

「算起來，也很划算呢！」采兒笑得合不攏嘴，不過，不消一會，笑容便在她臉上消失，「可是，明天我便要回去‧‧‧這手也拖不了多時‧‧‧我們還是算了罷。」說罷，她便把柏禮的手甩開，可是柏禮卻把她捉得更緊。

「拿著它。」柏禮從褲袋裡拿出一顆咖啡豆，交到她的手上。

「給我幹嗎？不是要我把它種成一棵咖啡樹吧？」采兒一臉失落。

「當你想念我時，便把它拿出來，嗅一嗅它的味道，便感到我在身邊。」柏禮說，「我同樣也有一顆，我也會想著你的。」

「咖啡豆的味道，終有一天會完全失去。」采兒眼眶漸紅。

「到時我會給你另一顆新鮮的咖啡豆。」柏禮誠懇地說，「一年後，當大家大學畢業之時，便是再次相見之日。」

「未回港之前，我想念的，是你爸爸的咖啡。想不到，現在回去，卻要想念多一樣東西。」采兒微笑著說。

「我答應你，當你回來時，我會親手沖一杯咖啡給你。那時候，你想念的，便只有我一人了。」不知從何而來的勇氣，柏禮竟然說出這番話來，令采兒大吃一驚。

「你真的會等我？」采兒懷疑地說。

「只要你努力讀書，順利畢業，不用重讀便可以了。就像你當天移民一樣，我不是也一直等著你回來嗎？」柏禮笑著說，「現在只是多等一年而已。你還得替我當探子，試著加拿大的各種咖啡，到時我倆聯手，一定可以把牌檔發揚光大的！」

「才收下你一顆咖啡豆，便要當上你的試味員？」采兒呶起小嘴說。

「這咖啡豆並非一般的咖啡豆啊！」柏禮高聲地說，「只要你拿著這咖啡豆到牌檔，我爸便會給你當上謝家小媳婦啊！」

「我才不要！」采兒知道柏禮戲弄她，假意離開。

「采兒，我是認真的。」柏禮收起那份嬉皮笑臉，「我捨不得你。」

「我也捨不得你。」

 

縱是千個不捨，采兒仍要按著計劃，如期飛回加拿大繼續學業。在機艙內，她拿著那顆還散發著淡淡香氣的咖啡豆，淚水如豆大般不受控制地從她的眼角流下。另一邊廂，柏禮也把咖啡豆小心保存著，等待她學成歸來。

 

雖然分隔異地，但空氣中留下的，不只有豆香，還有彼此間的思念。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