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過才知驚

凡事總有第一次，初次的體驗，是興奮、是緊張、是不安、是刺激‧‧‧百般滋味上心頭，皆因當中包含著太多未知的因素，加上對未知存有一定的幻想、冀望，因此會感到既興奮又緊張。

 

還記得小時候第一次拔牙的情況與感覺嗎？

坦白說，當天實際的感覺、記憶已很模糊。然而，人已長大，再不是少不更事的小伙子，只要細心回想，用大腦模擬出當天的情況並不困難。即使未必人人也試過被強行脫牙(例如「講大話甩大牙」、吃糖果太多而蛀牙等等‧‧‧)，但每人總一定經歷過由乳齒更換為恆齒的必經階段吧？牙齒在口腔內「搖搖欲墜」，自己卻沒膽量把它拔掉。要把它「幹掉」，總得找家中最棒、最無所不能的「超人媽媽」出手，在電光火石間便能把一顆牙齒從牙肉中拔出來！

 

如此觸目驚心的過程，回想起來也歷歷在目。事實上，此情此境，可免則免。試問有誰願意再次面對這可怕的場面？這些不堪回首的記憶，隨著人慢慢成長而日漸被淡忘。

 

除非有特別原因(例如「講大話甩大牙」、吃糖果太多而蛀牙等等‧‧‧同上)，否則，應該到了白髮之時，才再次有機會面臨脫牙/拔牙/甩牙的可怕情境吧？

 

可是，世上豈會如此完美？有些事，仍是不在掌握之內而被迫面對、接受。

 

縱然做足口腔護理，牙齒再潔白、健康，牙齒仍有機會發生問題，這顆牙齒，便是為人帶來無限驚喜與煩惱的智慧齒。

 

一生從沒牙齒煩惱的我，為此而感到十分驕傲、自豪。很多人因智慧齒的生長位置、方向不佳而引發痛楚，因位置不正確而需要把它們拔除、白白地「壯烈犧牲」，反觀自己卻沒有這樣的煩惱，深感萬幸。然而，幸福的日子，只能維持一段時間，因為口腔空間有限，位於最後方的智慧齒，明顯成了被忽略的一群，再細心刷牙，總會有一些難以清洗的位置，長此下去，問題便應運而生。

 

兩年前，即使再不捨，無奈也得帶著千萬個不情願的心情，把人生的第一顆大牙拔掉(再見，我的智慧)。當時不知就裡，口腔內便變得「不完整」，內疚、遺憾的感覺久久不散。萬料不到，同樣的事，在兩年後再次重演。明知逃避不是辦法，再拖延下去，苦的只有自己，「醜婦終須見牙醫」。才不過事隔兩年而已，當天的場面，如影話戲般一幕一幕在腦海裡重現出來，既熟悉又擔心。

 

從來，我也是一個不怕痛的人，再多、再痛的苦楚我也能咬著牙關一一接受，然而，我卻忽爾打地從心底裡驚恐起來。我怕的不是痛(有麻醉藥的又怎會痛？)，而是那種無助、「肉隨鉆板上」的感覺。雖然沒有痛楚，但卻仍知道醫生的一舉一動，那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嗎？痛，是一個預先警號，藉以產生危機意識，要是連這痛感也失去，怎去保護自己？

 

醫生看到我面有難色，不忘作出安慰。我不是小孩子，並不需要呵哄，更不會撒嬌，只是那一刻，想著牙齒被「撬」的感覺，真的恐懼起來。無論他說什麼，那怕只是一句無關痛癢的安慰，對病人而言，已是一個最好的安慰(即使只是一點點而已)。

 

硬著頭皮把隱憂說出來，他看著病歷表，笑著說「你不是已有一次拔牙的經驗嗎？，為何還會害怕？」我也只好把憂慮說出：「原來當知悉當中的細節後，『案件』要重演一次，恐懼感豈會減退？相反，卻是以倍數增加！」

 

醫生答應會把過程時間盡量縮短，但怎知道這是否信口開河的一句安慰說話？然而，這牙醫的技術果然不賴！當心中還在盤算著要忍受多久之時，他突然停下來，滿腦子疑問，還以為「下半場」一觸即發，誰知道，他說已經完成、牙已經拔掉！

 

不是誇張‧‧‧他真的只用了數秒鐘的時間，便把牙齒拔出來，手法乾淨俐落！他果然沒有說謊！要不是害怕傷口繼續流血，相信我的嘴巴應該是合不上(俗稱「O嘴」！)為什麼跟心目中的時間有著落差？難道只是一廂情願的「自己嚇自己」，把可怕的情節自行誇大？害得我白白無辜驚嚇了數分鐘啊！

 

回想起來，拔牙其實一點也不害怕。

痛？不太痛啊！

復原得慢？一點也不覺得呢！

我還要為自己驚人的復原速度而感到自豪啊！唯一令我失落的原因是，身體好像缺少了一點東西，令本來已不完美的身軀，帶來多一分遺憾。

 

即使牙醫技術精湛，但我定必會好好保護牙齒，再也不會給他機會在我的牙齒上打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