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下午,得悉自己面試失敗後,心情非常低落,只想獨自一人好好地沉澱自己的思緒,因此,並沒有找任何人陪伴自己。縱然哲年嚷著要前來安慰我,可是,這一刻,我只想靜靜地反省自己為何會在面試中失手。我別無所求,我只求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我已經厭倦無止境的尋覓,從孤兒院到大學,沒有一處能長期容納自己,彷彿每隔數年我便要重頭開始過。究竟,我還要經歷多少次的失敗,才能安定下來?
整個晚上,也是漫無目的在街上閒逛著,即使看著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在我眼裡,只變成黑與白,沒什麼色彩可言。正當我準備回宿舍之時,一條小巷裡,忽爾傳出一些不尋常的聲響。本來,我應該立即離開現場,然而,卻不知為何,腳步不由自主地跟隨聲音的來源,或許,我是擔心會有一些危險事將要發生吧?
我悄悄地往小巷一看,瞥見兩名男子在痛打一名手無寸鐵的男人。我嚇得不知所措,雙腿發軟無力,只懂往後退,雙手不住的顫抖著,好不容易從手袋中拿出電話。倏忽之間,手上的手提電話被人甩掉,有人從後捂著我的嘴巴,面對突如其來的襲擊,我毫無反擊之力,只好拚死掙扎,在幾乎暈厥一刻,我聽到有人喝令襲擊者停手。
「你在做什麼?連一個手無寸鐵的女生也不放過?你是否男人?」那人呼喝著說。
「這女人太多事!她想報警!」襲擊者恫嚇著說。冷不防有人走出來阻撓他,他手一鬆,我便伺機從他強而有力的手臂中逃脫,當他發現我在掙脫之時,他更狠狠地把我推向牆角。在撞向牆壁的一剎那,額角頓時血流如注,頭昏腦脹的我,再無還擊之力,連呼喊的氣力也沒有,只能無助地瑟縮一角。
我以為這次自己必死無疑,乾脆閉上雙眼,任由對方「宰割」好了。
「她死了嗎?還是暈倒了?」救我的男人問。
「我才不理會她是生是死!要是她死不去,把我們認出來的話,我們便死定!」襲擊我的男人說。
「喂!」第一個男人用腳踢了我一下。這時我方知道自己還沒有死去,但我怕他們繼續攻擊我,只好裝作動也不動,但微弱的呼吸卻出賣了自己。
「你在看什麼?還不快逃?」襲擊我的男人說。
「她好像一個人‧‧‧」那人喃喃地說。
不知道那是受傷後的幻覺還是什麼,我總覺得那聲音很熟悉。
那男人按捺不住,把我的臉轉過來。
「陳安澄?」他驚訝地說。
我已經恐懼得只懂把頭埋在兩膝之間、雙眼緊閉著,不欲跟他有任何眼神接觸。
「澄澄!」他再次喊出我的名字。
這時候,我確定自己並沒有聽錯,的確是有人在呼喊著自己的名字,我像一隻極度驚慌的小鳥,張開眼睥睨對方一下。這一個互望的眼神,把我嚇呆了。他‧‧‧他竟然是黃啟日!
「你不逃走的話,可別怪我把你丟下啊!」那個襲擊我的人重申。
「走走走!你這膽小鬼,走吧!這裡交給我!」黃啟日喝令那人說。
那男人拔腿就跑,小巷裡只剩下我跟黃啟日。
我用盡餘下的氣力,把他推開。
「你怎會在這裡?」他問。
「你別再假惺惺!」我好不容易才吐出這幾個字。我一邊摸著那令人頭痛欲裂的額角,一邊企圖站起來,可是,乏力的雙腿仍是無法支撐著自己的身軀,只能繼續坐在地上。
「要是我知道那人是你的話,我一定會出手制止他的。」他臉上露出一絲歉疚,「畢竟,我們是相識一場。」
「是嗎?相識一場?」我悻悻然說,「我豈不是要感謝你對我手下留情?」
「誰叫你好管閒事?」他死不認錯的性格,從來沒有為誰而變過。
「我好管閒事?」回了氣後,我高聲地說,「我只是剛巧經過,看到你的同黨在欺凌一個弱小的人!」
「他借了我們錢,但他並沒有依時還款,我們只是做該做的事而已。」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畢竟,黃啟日也是跟自己一起長大的,看到他變成這樣子,心中悲痛莫名,眼淚簌簌而下。
「我是小混混,這就是我的人生!」他說,「你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吧。」
「離開?你把我傷害成這樣子,我連走的氣力也沒有,怎樣離開?」
「你不是妄想我會把你送進醫院吧?這樣我會完蛋的!」他說,「算起來,我已救了你,已稱得上仁至義盡。」
「你真的希望一輩子都過著這樣的生活嗎?」
「我現在生活得很好啊!要權力有權力,要金錢有金錢,跟著熊紅真的沒錯!」
「熊紅?他‧‧‧當了江湖大哥?」我目瞪口呆。
「還未算是江湖大哥。」他說,「不過,他距離這一天已不遠矣。」
「我對你們實在太失望了。」我哭著說。
「我們根本是活在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你是不會明白的。」他嘆了一口氣,「你還是回去你的世界吧。」
「怎會呢?我們曾經一起生活過啊!」
「那已是過去的事了。」他說,「從此以後,別再跟我們有什麼瓜葛,這樣你會很危險的。」
「你天天過著以身犯險的日子,難道你不累嗎?還有‧‧‧你會傷害到很多無辜的人啊!你不欲看到我受傷,證明你還有一絲惻隱之心,不是兇殘無情的,你還是回頭是岸吧!」
「別廢話連篇!我只是抱著『不打女人』的宗旨而已。如果你是男人,我才不會理會。」
「你‧‧‧」
「別再說,快點到醫院驗傷!」他把我扶起來,跟著截停一輛計程車,把我推上車,「記著,別妄想告發我,你知道後果有多嚴重。」
到達醫院後,正等候檢查,我仍猶有餘悸,腦袋一片空白。拿出手提電話,才發現電話已被砸壞,只好走到電話亭,隨手撥了一通電話。
「喂?」
聽到電話內的聲音,才猛然發覺自己原來撥了電話給黃啟朗而非哲年。
「是我。」
「澄澄?有什麼事?」黃啟朗緊張地問。
「黃啟朗,我在醫院。」我強忍著淚水,「你‧‧‧可以前來嗎?」
「你別走開,我立即趕過來!」
半小時後,黃啟朗匆匆趕到。他看到我受了傷的模樣,先是怔了一怔,跟著憐惜地撫著我的額角。
「發生什麼事?」他問。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打電話給你。」我再次紅著雙眼,「為你帶來麻煩,真是抱歉。只是‧‧‧我的電話給砸壞了,我‧‧‧我想不到任何電話號碼‧‧‧腦海裡只想到一組電話號碼‧‧‧」
「傻瓜!你把我嚇傻了。」他緊緊地把我摟著,「發生什麼事?傷口痛嗎?」
我只是不停地搖頭。
「你別不吭半句聲吧!是打劫?還是意外?」他繼續追問下去,「要報警嗎?」
究竟我應否跟黃啟朗說出事實的真相?要是給他知道這次意外是跟黃啟日有關的話,他會怎樣想?
「你是不是給嚇著了?」他繼續問。
「其實‧‧‧」我深呼吸一下,「我只是不想哲年擔心‧‧‧所以‧‧‧才把你叫來。」
「難道你不怕我擔心你嗎?」他一臉不悅地說,「這樣待我,公平嗎?」
我無言。
「不過‧‧‧我仍是感到欣慰的,因為澄澄在有危難時,第一時間便想起我。」他自我安慰說,「但你可否跟我坦白,究竟發生什麼事?」
這是他第三次問我同一個問題。
「我‧‧‧我遇上了黃啟日。」我無法在黃啟朗面前再說謊話,只因每當在他跟前抑壓著自己的真感受時,我也心痛得無法呼吸。
「是他把你打成這樣子?」他無法相信自己的兄弟竟然如此兇殘。
「不‧‧‧正確來說,是他救了我。」這說法也沒有錯,的確,黃啟日對我「手下留情」。
我只好把事情始末跟他和盤托出。
「他太過分了!」他攥緊拳頭,「終有一天,他會自食其果!」
「對不起,我沒盡力勸解他,沒法子令他回頭改過。」我悔疚地說。
「是他自甘墮落,與你無關。」他絕望地說,「只是萬料不到,他會做出一些傷人的事。」
「他會變好嗎?」我問。
「算了罷,別再奢望他會變好。」黃啟朗木然地說,「以後,再別這樣傻了。遇上危險事,要先顧及自己的安全!特別是‧‧‧他日要是不幸再遇上他的話,就當從沒認識過他,謹記要速逃!」
「但是‧‧‧」
「別再說了,待你檢驗完畢後,讓我送你回家。」他命令著說,我只好默默地聽從他的指示。
我知道,這次重遇黃啟日,對黃啟朗而言,是一個重大的打擊。他對兄長多番容忍及原諒,現在,卻因為這次無妄之災,令他對黃啟日感到徹底的失望。
(待續)
唉,黃啟日真係變了小混混,真係可惜...
回覆刪除寫得好到肉。把女主角的心痛和黃啟日的矛盾都生動地表達出來了。
回覆刪除兩兄弟的路越走越遠,唉…
回覆刪除面試失敗後,心情非常低落,獨自一人好好地沉澱自己的思緒,我別無所求,我只求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我已經厭倦無止境的尋覓,我還要經歷多少次的失敗,才能安定下來?
回覆刪除So true. i m feeling it.
好~好又可以好快去下一頁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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