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三十日(37) – 結局

時光飛逝，穎淳顯庭等各人，逐漸找到自己的生活方向與目標，為了打造一個更美好的生活而努力不懈。哪怕是在努力的過程中有起跌得失，他們也當作是平常事，還會互相勉勵與支持，一起度過難關。然而，只是誰也想不到，當能力被肯定的同時，卻可能是構成另一壓力的源頭。

 

「有一件事情，我無論如何也想不通。」某天，穎淳一臉嚴肅地向顯庭說，「你能給我一點意見嗎？」

「看來是一件麻煩事？」顯庭問，「工作上有問題？」

「我的上司跟我說，打算晉升我‧‧‧」穎淳說。

「不論從什麼角度來看，這也是一件令人開心振奮的事啊！為何你會愁眉不展？」顯庭不明當中的原因。

「我覺得自己還未夠資格成為資深護士。」穎淳在言語間流露出一絲的不安。

「難道你認為上司會貿然擢升一個能力不逮的人嗎？倒不成他乾脆晉升其他同事？那時候，你又會覺得自己懷才不遇了。」顯庭反問她。

「我也明白，只不過‧‧‧」穎淳停頓了一會，「我總覺得還未是時候。」

「誰叫你在工作上這麼賣力？既然你不希望步步高升的話，何苦要努力工作？倒不成做事馬馬虎虎、得過且過？這樣便肯定會原地踏步啊！」

「你明知我不是這種人‧‧‧」頓淳鼓起腮說。

「就是嘛！」原來，這只不過是顯庭的激將法，「你根本不是那種好逸惡勞、不思進取的人，這是你努力後的必然成果，何不欣然接受？」

「我怕其他人覺得我名不副實。」穎淳說。

「你何時開始這樣在意人家的目光？」顯庭問。

「雖然大部的同事待我也很好，但我也知道，還有一些來自其他部門的同事對我竊竊私語。」

「只要是問心無愧的話，何須在意別人的看法？」顯庭安慰她說，「或許，他們只是妒忌你的能力，藉以打擊你的自信。如此一來，你更加要表現得更好，令他們對你無法挑剔。」

「或許吧！」穎淳想通了，臉上才露出一抹笑容，「其實我真的沒妄想過會有晉升的機會呢！一直以來，我也覺得只要能願望成真，當上一名護士照顧病人，已是我最大的福氣，我還奢望什麼呢？」

「我知道你不會只滿足現狀，可以更上一層樓，不是更好嗎？」他問。

「說得也對！我沒理由否定自己的付出，對嗎？」

「你終於想通了！你真是一名怪人呢！連升職也說成被迫一樣，真是『難為』了你呢！」顯庭輕拍她的額頭，「現在可以去慶祝了吧？要哄你真的不易啊！該輪到你來哄我了。」

「我還未正式收到通知啊！」穎淳反駁他說。

「好了，跟你說笑而已！今天是值得高興的日子，我來請客又如何？最緊要是你開心！」顯庭笑著說。

「還不快走？我現在餓得很啊！」穎淳撒著嬌說，「為了此事，我已苦惱了多天，食不下嚥呢！幸好有你在‧‧‧」

「現在才知我重要了嗎？一切也是你自尋煩惱吧！」顯庭說，「廢話別多說了，我們快點找家餐廳吧！否則晚餐變成夜宵了！」

兩人再次歡天喜地到餐廳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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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了職的穎淳，工作比以前更賣力，為了照顧病人而廢寢忘餐更是經常發生，她的上司不時提醒她，要她別忙壞自己的身體而「強迫」她「按章工作」呢！

 

某天下班後，她如常的乘坐巴士回家。這天她比平日更勞累，因為這天病人特別多，整天也忙得不可開交，因此，她很快便在車廂裡睡著了。

 

正當她在昏昏欲睡的時候，忽而傳來一陣巨響！原來是巴士跟另一輛小巴發生碰撞！她在夢中驚醒，猛然發現很多乘客受了傷，有些奄奄一息地躺在車廂裡；有些頭破血流、嚎啕大哭；有些血流披面、驚魂未定而顯得目光呆滯。

 

穎淳不禁被這情景嚇一跳，然而，她已在瞬間定過心神。她知道，她一定要保持鎮定，不能自亂陣腳，要令傷者得到最快速及適當的治療。她首先報警求助，接著，她便以一貫專業的精神，從手袋裡拿出急救包，一邊安撫在場的傷者，一邊開始為其他傷者進行包紮。

 

沒多久，救護車抵達現場，救護員接棒繼續為其他傷者進行急救。

「小姐，你真厲害，隨身帶備急救包，在意外後更沒有驚慌失措，相反，你表現鎮定，臨危不亂，是我遇過的傷者中，最鎮定的一位。」其中一名救護員為最後一名傷者包紮後，跟她說。

「我是一名護士，每天也遇上不少病人，所以才會比他們鎮定吧。」穎淳不好意思地說，「我也知道，意外會隨時發生，所以我身上一定會帶備一個輕便的急救包，以備不時之需。希望不會為你們帶來什麼麻煩吧！」

「幸好有你在，否則場面可能會更混亂呢！」他說，「看，你的手腳也擦傷流血了，快跟我們一起到醫院接受治療吧！」

「這只不過是皮外傷，我自行清理傷口便可以了。相信有更多的傷者比我更需要接受診治。不過，我還是希望跟你們一併回到醫院，看看能幫上什麼忙。」

「小姐，你真是好人得無話可說了。」他說。

「我只是一盡市民的責任而已。」她說。

 

接著，穎淳便再次回到醫院。其他同事看到穎淳再次折返，感到十分奇怪。

「你真是一名工作狂呢！明明已經下班了，還回來醫院幹嗎？」護士甲問，「醫院剛接收了不少從交通意外送來的傷者，幸好你遲來一步，否則，你可能要幫忙呢！」

「我就是為了這樁這意外才回來啊！」穎淳把受了傷的手肘展示給她看。同事看到，不禁吃一驚，急忙向她問個究竟。穎淳只好把意外一事向她說。

「你真的把我嚇個半死了！現在還好嗎？讓我幫你清潔傷口吧！」護士甲說。

「不用了，只是一點點皮外傷而已。」穎淳笑著搖頭說。

「通知了家人沒有？」護士再問。

這時，穎淳才如夢初醒，急忙打電話給母親及顯庭，好讓他們安心。顯庭聽到消息，嚷著要到醫院接穎淳回家。盛情難卻，穎淳只好讓他前來。

甫見面，顯庭已眉頭緊皺，緊張地檢查她的傷勢。

「這次意外，不關我的事啊！純粹是意外‧‧‧只怪我太累，在車上睡著了，因此，警覺性才減低了‧‧‧」穎淳急不及待地向他解釋。

「你把我看成是一個不講理的人嗎？我並沒有責備你啊！」顯庭看到穎淳急著解釋的樣子，不禁失笑，「我只是在想，你真是天生『多災多難』呢！連下了班也避不過意外的發生。」

「你是在嘲諷我嗎？」穎淳噘著嘴說，「我也是受害者之一啊！怎麼連一句安慰的說話也欠奉？」

「要是我來接你下班的話，你便不用獨自面對意外‧‧‧」

「幹嗎輪到你變得多愁善感？誰會笨得希望意外發生自己身上？」穎淳笑著說。

「我還未說畢整句話啊！我只是希望在你需要幫忙的時候，能在你身邊。」顯庭補充說。

「其實你已做到了。一直以來，你也是我的守護神。」穎淳說。

「也對！看你現在精神抖擻，只是受輕傷，我才放下心頭大石啊！」顯庭說，「幸好你在現場，成了他們的福星及救星呢！要是沒有你在旁協助的話，情況可能更加混亂啊！」

「別把我神化吧！我只是略盡綿力，加上救人助人，是我的份內事啊！」穎淳靦腆地說。

「你應該累了，我先送你回家吧。」顯庭細心地扶著她離開。

「我還想去探望傷者啊‧‧‧」她說。

「你又來這套了？他們有醫生護士照顧著，你放心回家休息吧。」他答道。

穎淳只好聽從他的話，回家休息去。

 

幸好，是次意外並未造成重大傷亡，傷得最重的傷者，留醫一星期便可以回家休養。而在他們留院期間，穎淳都會前往探望他們，令他們十分感動。一星期後，醫院收到數個果籃及答謝咭，以表謝意。當中，更有一張點名感謝穎淳的幫助，令她既驚訝又欣慰。

 

這次意外，令他們明白生命無常的道理，更珍惜跟對方共處的時刻。他們時而鼓勵對方，時而氣弄對方，感情有增無減。

 

顯庭更不時製造小驚喜，令穎淳哭笑不得。

「這是什麼來的？」穎淳一邊拿起禮物盒，一邊搖著它問。

「一直以來，你最渴望得到什麼？」顯庭反問她。

「你不會知道的。」一想到自己從小到大的夢想，她便打從心底裡笑出來。

「我怎會不知道？」顯庭得意洋洋的說。

「要是我不滿意的話，你便要受懲罰呢！」

「怎麼可能？一切有關你的事，我全記在心上。」顯庭說，「只不過，我相信人家卻不知道我的心在想什麼吧？受罰的，該是另有其人吧？」

「哪有這回事！」穎淳反駁他說。

「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在這禮物上，你絕不可能不喜歡的。」

「你真的很自大啊！」

「是心細如塵才對。」

「怎麼了？能猜得到是什麼嗎？」

「我心中的禮物，是無法成真的。」穎淳正經地說。

「Never say never，世事無絕對。」顯庭奸笑著，「想當年，你不是把自己當護士看成是奢想？現在不是美夢成真嗎？」

「我不相信呢！」穎淳說，「我現在就要天上的月亮，是否我把盒子打開便有？」

「你抬頭便見明月，何需大費周章？再者，我只要放一面鏡子在盒子裡，一打開便看到月亮的倒影，我才不會只做這些低技術的小把戲！我設計的，可是高層次啊！」顯庭笑著說，「看著你為了小事而苦惱的樣子，真是有趣。」

「原來你喜歡以玩弄我為樂，真是討厭！」穎淳作了一個鬼臉。

「快把禮物打開吧。」顯庭說，「我真想看看你驚訝的樣子。」

「我才不會中計，不會讓你得逞的。」穎淳得意地說。

 

只是，當她把禮物盒打開時，頓時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淚水更是嘩啦嘩啦的流個不停。

「怎麼會這樣？」穎淳哽咽地說，「不可能的‧‧‧你怎會做得到‧‧‧」

顯庭沒料到穎淳會有如此激動的反應，一時間反應不來。

「你變了一個愛哭鬼！」

「你好討厭啊！怎會送這禮物給我？」穎淳梨花帶雨地說。

「我沒說錯吧？我早已告訴你，這禮物會令你大有驚喜。」顯庭自鳴得意。

「你真的有記著我說過的話？即使‧‧‧那只不過是一件無聊透頂的小事？」穎淳激動地說。

原來，禮物盒內是三個分別印有「二月三十日」的月曆，而當中的年份，更是以穎淳大學畢業/被醫院錄用、升職及一個沒有年份的月曆為主。

「我找尋了很久，四處碰壁，最後才找到一家願意幫我印這奇怪月曆的店舖啊！」顯庭說，「他們還把我看成怪物似的，不過，我也懶得跟他們解釋呢！」

「大學畢業/被醫院錄用、及升職的兩個年份，是最值得紀念的兩個年份，當然要把它記下來。那麼，這個沒年份的，又代表什麼？」穎淳不禁問道。

「以你聰穎的頭腦，沒可能猜不出來吧？」顯庭故弄玄虛。

「我最不會猜啞謎呢！快告訴我吧！」她緊張地問，「是預祝我在未來的日子會有更特別、更不可思議的奇蹟發生？」

「嗯，總算你並不愚笨。」顯庭說，「但這一天會在何時出現，將會是由你決定。」

「我其實並不貪心，我已十分滿足現狀了！」她滿足地說。

「縱然你滿足於現狀，卻並不代表不能繼續向前找尋其他目標啊！」他語重心長地說，「我祝福你能在未來的日子裡，創造一個接一個的奇蹟。那時候，你便可以在這空白的地方，寫下你認為最值得紀念的年份吧！」

「真慚愧，你比我更了解我自己啊！」穎淳說。

「希望那時候，我能陪伴在你身邊，跟你一起見證這個奇蹟。」顯庭說。

「一定不會少了你的份兒。」

「我會一直等待這天的來臨。」

   

 

 

在這個沒年份的二月三十日的背後，以端正的字體寫上一行字：

「Would you marry me？」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