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味濃情(三十四)

家中有一位剛上幼稚園的小朋友，已經是熱鬧非常，加上現在增添了兩位初出生的小嬰孩，無時無刻也因著一點小事而哭哭鬧鬧，你有你在大聲叫囂與不停的發問，他有他在放聲大哭，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在同一空間內出現，令已忙得不可開交的天麗感到非常煩躁。

 

難得柏禮在床上午睡片刻，滿以為能為她帶來短暫的喘息機會，可是，那邊廂，又要急忙給柏恆換尿布。還未來得及把尿布放下，柏渝又嘩啦嘩啦地哭起來，原來又到了吃奶的時候。柏恆作為哥哥，當然不會給妹妹專美，立即加入「哭聲二重奏」的戰團，哭聲此起彼落，天麗為免兩人的哭聲把柏禮吵醒，只好以極快的速度，輪流餵哺兩子女，經過一番的搏鬥後，兩個小娃兒又再次呼呼入睡，然後天麗又要繼續照顧著柏禮，雙手沒有一刻鐘能停下來。

 

自從柏禮開始上學後，性格更見活潑開朗，不論遇到任何事情，也會向父母問「為什麼」，已經在勞心勞力的天麗，盡可能也會滿足兒子的好奇心，耐心地以簡單易明的方法來回答他的問題，然而，畢竟她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在滿佈壓力的環境下，偶然也會失去耐性，對兒子敷衍了事。柏禮也是一個識趣的小孩，只要看到媽媽皺著眉、不耐煩的樣子，加上雙眼一瞪，柏禮只好沒趣的獨個兒走開。事後，天麗也知道自己把抑壓在心內的惱火向無辜的稚子發洩是不應該，故此，只要一有空檔，她便會主動哄回兒子，而柏禮只要被媽媽環抱著，之前的「委屈」便一掃而空，臉上再次展現出燦爛的笑容。

 

為了照顧兩名初生的小嬰孩，相對上，投放在柏禮身上的心思或多或少的也會被遲來的弟妹攤薄，兩母子獨處的時間卻是越來越少，為免令柏禮誤以為弟妹的出生會把父母對他的愛減少，他們會更著意兒子的一舉一動，不會太刻意的把焦點投放在一對新生的子女身上，可是，柏禮仍是覺得父母對自己的專注力減少，因而偶然會莫名其妙地發脾氣，令他們苦惱不已。

 

這天，耀昌跟天麗帶同剛滿月的柏恆與柏渝到健康院作檢查，檢查完畢，便回家休息。兩小寶貝，因著打針後開始感到不適，不停地在鬧彆扭，喊過不停。柏禮忍受不了弟妹沒間斷的哭聲，開始發脾氣。

「很吵呀！很吵呀！寶寶很吵呀！」柏禮掩著雙耳，大聲叫喊著，希望以自己的聲音掩蓋著他們的哭聲。

「柏禮哥哥乖，弟妹因為剛才打了針，覺得不舒服，所以才哭啊。」耀昌安慰著兒子說。

「可不可以叫他們閉嘴？」柏禮越見不耐煩。

「倒不如爸爸帶你去公園玩玩？」耀昌提議著說。為了不把事情弄得更糟，把他們暫時分隔開，可能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媽媽帶我去。」柏禮立即走到天麗跟前，拉著媽媽的衣衫。

「媽媽在忙著清洗衣服，禮禮乖，跟爸爸去也是一樣嘛。」天麗背著兒子說。

「我要媽媽一起去。」柏禮堅持著說。

「好、好、好，待我把衣服曬好，便一起到公園玩。」天麗雙手仍是忙過不停。

「禮禮先自行玩一會，待會兒我們一起到公園玩。」耀昌連忙走到妻子身旁，從旁協助，務求盡快把家務完成，才能安心的跟兒子上街。一臉無奈的柏禮，只好沒趣的走開，等待離家的一刻。

 

忽然，哭聲停止了，但睡房傳來一陣怪叫聲‧‧‧

 

「發生什麼事？」耀昌跟天麗立即放下手上的工作，異口同聲地問道。

「媽媽‧‧‧」柏禮一臉驚愕地說。

「什麼事？」天麗繼續問，可是在旁的耀昌已好像知道發生什麼事，但笑不語。

「寶寶咬我‧‧‧」柏禮一臉委屈，扁著臉，似是向媽媽投訴，卻又哭不出來。

「他‧‧‧他們咬你？」天麗看著豎起食指的兒子，表現出難以相信的目光。

柏禮用力地點頭。

「傻瓜，寶寶才那麼小，怎會咬禮禮啊？」天麗問。

「真的！你看！」柏禮忙不迭把手指伸到媽媽眼前，要她給自己檢驗一番。

看到柏禮小小的指頭，濕濕的，應該是來自其中一個寶寶的唾液，加上柏禮那欲哭無淚的樣子，非常滑稽，耀昌跟天麗被逗得哈哈大笑。

「可憐的禮禮，寶寶剛才吸吮哥哥的小指頭嗎？」耀昌揉揉兒子的頭顱。

「是咬啊！」柏禮抿著嘴唇，更正著爸爸的說話。

「好的，好的，是咬。」耀昌忍俊不禁，「寶寶不乖，欺負哥哥，爸爸要懲罰寶寶，要打寶寶屁股。來，禮禮告訴我，是誰出口咬你？柏恆還是柏渝？」

柏禮啞口無言，只是搖搖頭。

「不想說？還是不知道？」耀昌問。

「兩個寶寶一樣，不知是那一個‧‧‧」柏禮天真地說，的確，對年紀尚幼的柏禮而言，兩個嬰孩確是一樣，難以分辨。

「那麼，爸爸不知道要懲罰那一個啊？」耀昌打開兩手，刻意地佯裝無奈的表情。

「才不是！」天麗終於開腔，「寶寶不是咬禮禮，反而是跟禮禮哥哥打招呼呢！」

「打招呼？」從來柏禮也不知道「咬」別人也是打招呼的其中一個方式。

「寶寶還小，不會像禮禮般說話，所以只有用哭聲表達。」天麗溫柔地解說著，「寶寶想跟哥哥問好，剛好你的小手在他們的嘴巴附近，所以他們便吸吮你的指頭，等你看看他們啊。」

「對啊，對啊。」耀昌跟著說，「告訴爸爸，你的指頭是紅腫？還是癢癢的？」

「癢癢的。」柏禮回答。

「就是嘛。」耀昌點點頭，「癢癢的，是示好的意思，就像這樣。」說罷，他便逗著兒子的胳肢窩，逗得他搔癢無比，咯咯大笑。

「痛，應該是這樣的。」天麗也在旁插手，提起柏禮的手臂，張開口，假裝輕力地咬他的小手瓜，這回，柏禮笑得不合攏嘴。

「是不是又痛又癢？」二人齊聲說著。

柏禮被逗玩得只懂大笑。

「你看，禮禮哥哥一出手，弟弟、妹妹便不哭了。大哥哥果然非同凡響，很厲害呢！」

「禮禮哥哥？」柏禮指指自己鼻尖，一臉狐疑。

「是啊，弟弟、妹妹最聽禮禮哥哥的話，所以禮禮要以身作則，禮禮乖，弟弟也乖、妹妹也乖！」耀昌拍著手說。

「個個都乖！」柏禮興奮得大叫。

「不過，柏禮是不是不懂分別那個寶寶是弟弟，那個是妹妹？」天麗問。

柏禮一臉茫然地點頭。

「倒不如‧‧‧媽媽教你如何分辨弟弟、妹妹，好嗎？」天麗乘勝追擊。

「好。」柏禮一口答應。

「弟弟是男孩子，衣服多是藍色、綠色的，就叫弟弟為『藍BB』吧！」說罷，她便抱起穿上一身粉藍色衣服的柏恆，向柏禮「問好」。

「妹妹是女孩子，衣服是紅色的，我們便叫妹妹做『紅BB』吧！」耀昌知道妻子的心思，立即把下一句說出來。

「『紅BB』、『藍BB』‧‧‧」柏禮口中唸唸有詞。

「好吧！我們現在可以去公園玩吧？」耀昌問。

「『紅BB』、『藍BB』也去？」柏禮學習能力果然快捷。

「他們剛才哭得很累，你看，他們又閉上眼睛要睡覺了。不如現在柏禮跟爸爸去玩，媽媽留在家中照顧他們，好嗎？」天麗反問。

柏禮開始扁嘴，作無聲抗議。

「爸爸，禮禮今天很乖，幫了媽媽一個大忙，令弟妹不哭，不如叫爸爸帶你去買餅餅，好嗎？」

柏禮最愛吃餅乾，只要有餅乾在手，便會立即乖巧起來，因此，聽到可以買餅乾吃，心神便跟著飛走，最後，當然興高采烈地拖著爸爸的手，一同上街去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