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黃啟日已努力改善自己過往的不足,但他壓根兒的好逸惡勞的性格仍是難以在一時三刻內改變過來。自從他失業後,一直未能找到工作,時間慢慢把他的鬥志磨蝕掉,漸漸地,他又變回一個終日游手好閒的人。
某天,黃啟朗休假,竟然在街上撞破黃啟日跟昔日的朋輩在一起。火冒三丈的黃啟朗,立即把哥哥叫停,並把他拉到一旁理論。
「你不是說忙著找工作嗎?為何你仍舊跟以前的豬朋狗友在一起?」黃啟朗二話不說便教訓哥哥,「你可否長進一點?為何總是吊兒郎當,教人擔心?」
「拜託!那是我的朋友!並不是你口中的豬朋狗友!」黃啟日覺得在朋友前被拉到一旁,感到不是味兒,硬撐著說,「找工作不是一時三刻能找到的!你有否嘗試從我的角度設身處地想過?我壓力也很大,很需要喘息的空間啊!」
「你壓力大?」黃啟朗不屑地說,「你終日無所事事,何來壓力?我連續工作三十六小時也未敢說壓力大,你竟然說自己壓力大?真可笑!」
「我知道你當大醫生很了不起,但你們無時無刻給予我的壓力,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嗎?我學歷有限,加上我有前科,受人排擠及歧視,再者,我又沒有一技之長,找工作只會比別人更難,這些苦,你又能感受得到嗎?」黃啟日咆哮著說。
「我‧‧‧」黃啟朗頓時不知道如何反應。
「我被其他人歧視,我無話可說,但你是我的弟弟,唯獨你是不可以這樣對我!」黃啟日怒不可遏。
「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擔心你再次誤入歧途。」黃啟朗緩和了聲線說。
「我已沒有跟以前的朋友在一起。」黃啟日淡淡然說,「那些‧‧‧是我在獄中時認識的獄友。我只是跟他們聚舊,同時看看有沒有什麼工作可以介紹,就此而已。」
「他們會有什麼工作可以介紹?他們還不是自身難保?」黃啟朗說漏了嘴。
「你說什麼?」黃啟日瞪著眼問。
「沒什麼。」黃啟朗自圓其說,「我的意思是,他們有什麼好的發展?」
「還不是做一些勞動或低技術的工作‧‧‧」黃啟日無奈地說。
「本來你在朱文青的餐廳工作,前途該是不錯的,只可惜‧‧‧」黃啟朗喃喃地說。
「沒有什麼可惜不可惜的。」黃啟日說,「誰叫我那麼倒楣。挫折?我早已習慣了。」
「哥‧‧‧」黃啟朗欲言又止。
「我是你哥,我自有打算,你別再多事吧。」黃啟日說,「要是我真的再次不自愛,你便由我自生自滅好了。」
「你說得真輕鬆!」黃啟朗說。
「不然可以怎樣?難道我們來一次交換身分,我充當著醫生,你做一天半天的臨時邊緣人?讓你親身感受我的難處?」
「你痴心妄想!」黃啟朗敲打黃啟日的頭顱,「哥,別放棄。你總會找到出路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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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兄弟回到家裡,收到一封信。
「你看!是孤兒院寄來的信呢!」黃啟朗興奮地說。
「真不明白你為何這樣興高采烈。」甫回到家,黃啟日一馬當先把衣服脫掉,然後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
「畢竟那是我們成長的地方啊!」黃啟朗說,「做人千萬不要忘本。」
「你又來你的大道理了!」黃啟日說,「好端端的怎會寄信來?是不是又要籌募經費?」
「別這樣市儈吧!」黃啟朗答道,「現在我們都長大了,有自己的一片天,只要是能力範圍內,我們也該報答孤兒院對我們的養育之恩吧。」
「隨便你。」黃啟日沒好氣地說。
「原來是孤兒院要維修呢!」黃啟朗邊看邊把信件朗讀出來,「不過,看來經費有點不足啊!」
「我沒有猜錯吧?」黃啟日沾沾自喜,「我連自己生計也成問題,恕我無能為力。你要出手幫助的話,我不會阻止你,但請別要我捐款。」
「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嘛!」黃啟朗說,「這數十年來,孤兒院所做的,全都是為了院中的兒童。想當年,我們的破壞力可真驚人,它在沒有維修下,沒有倒塌下來,已是一項奇蹟了!現在我們應當出一分力去保護我們的家啊!」
「說得真動聽,我們既不是專業的裝修工人,又不是家財萬貫,可以幫上什麼忙?」黃啟日問。
「我們先到孤兒院走一趟,看看有什麼事情可以幫得上忙吧。」黃啟朗說,「你既然在等待新工作,閒著沒事幹,何不跟我一起去?」
「你今早不是說自己工作有多繁重嗎?你還能騰出時間?難道你有特異功能?」打從心底裡,黃啟日是關心自己的親弟,他只不過是口是心非而已。
「我休假時便沒問題了。」黃啟朗高興地說,「我當作你已經答應我了?」
「我只是害怕,要是我不答應你的話,你會煩我三天三夜。」黃啟日沒好氣地說。
三天後,黃啟朗便拉著黃啟日一同前往孤兒院。十年人事幾翻身,昔日在院內蹦蹦跳的豆丁,現在全都長大成人。當然,院內仍舊有一些新入住的小童,兩代(甚至更多)在同一個空間內出現,百般滋味在心頭。
「你看!那個男孩有點像小時候的你呢!」黃啟朗示意哥哥看著遠處的小男孩。
「白痴啊你,說他像我,即是同樣也像你啊!」黃啟日嘲笑黃啟朗。
「我不是說樣貌相似,是行為!」黃啟朗更正說,「你看!他偷偷地在牆上畫畫!跟你一模一樣啊!」
「無聊!」黃啟日瞄了男孩一眼說,「嗨,你不是要做正經事嗎?還有時間看別的小孩?早知如此,我不跟你前來啊!」
「好了,一切依你。我們現在便去找院長,好嗎?」黃啟朗作投降狀。
跟著,他倆便到院長室找盧修女。眼前的盧修女,老態畢現,精神及健康已大不如前,情況令人擔憂。從盧修女口中得知,孤兒院日久失修,內部千瘡百孔,必須進行維修,可是經費有限,只能作有限度的修葺,其他可以自行修補的,便盡可能自行完成,以減低維修費用。
這時候,我也剛好到達院長室。
「你也在這裡啊?」看到黃啟日兄弟,我詫異地說。
「少見多怪。」黃啟日笑著說,他指著黃啟朗,「是他硬要把我拉來的喇。」
「你們真是有心。」盧修女稱讚著我們三人,「現在我們面對最大的問題是人手不足。歲月不饒人,縱使我想親自動手,也變得力不從心了。」
「盧修女,我們是孤兒院的一份子。這些事務,便由我們來負責吧!」我說。
「我們?」黃啟日傻了眼說。
「是的,放心交給我們吧!」黃啟朗插嘴說,「我們雖然沒有專業資格做那些大型的修補、修葺,但輕巧的工序,如掃油漆,要是盧修女不介意我們搗蛋的話,我們絕對樂意效勞。」
「說笑吧?掃油漆?」黃啟日再次問道。
「我是認真的!」黃啟朗一臉嚴肅地說,「盧修女,讓我們幫忙吧!我們真的很希望能為孤兒院出力的。」
「啟朗,你們真懂事,我真的老懷安慰。」盧修女欣慰地說,「但是,你們日間忙著工作,還能抽出時間嗎?我怕你們會太勞累啊!」
「沒關係!我們都是年青人,有的是時間及精力!時間可以遷就,只怕盧修女不答應!」我和議著說。
「我們小時候受罰時,被編排到牆上畫彩虹,那時候認為是苦差,現在卻很回味。當然,我意思不是說現在為孤兒院出一分力是苦差或懲罰啊!」黃啟朗笑著說。
「我有一個小小要求‧‧‧」我舉手問,「那一幅佈滿彩虹的牆壁,可否保留下來?」
「對啊!那是我們回憶的一部分‧‧‧」黃啟朗說。
「傻孩子,我從來沒說過要為那道牆重新掃上油漆啊。」盧修女掩嘴笑著說。
「那太好了!」我跟黃啟朗同聲道謝。
「怎樣了,黃啟日?」盧修女關心著不發一言的黃啟日,「你默不作聲,想必心中有什麼意見吧?不妨說出來啊。」
「沒有‧‧‧沒有。」黃啟日在盧修女跟前,彷彿變回一個小孩,不敢作聲,「但只有我們三人,能順利完成嗎?」
「我對你們有信心。」盧修女拍拍他的肩膀說,「其實不止你們三人,還有幾位熱心的舊院友表示有興趣,所以你們不用擔心。加上,你們只是義務性質,只能在工餘時間來幫忙,這一點我是理解的。因此,我不會為你們設下完工的限期,你們盡力而為便可以了。相信小孩子看到昔日的『哥哥姐姐』這樣賣力,他們會很高興呢!」
「我們感激你給予我們機會為孤兒院出一分力才對啊!」我說。
「還是因為給你名正言順的塗鴉機會而高興?」黃啟日調侃我說。
「啟日,不能這樣取笑安澄啊!」盧修女笑著說,「否則,我會懲罰你畫彩虹啊!」
「看來,想伺機塗鴉的人,該是你吧?」黃啟朗揶揄哥哥說。
「還用多說嗎?」黃啟日一臉得意地說。
「你們都是古靈精怪!」盧修女笑著說。
一個月後,維修工程正式展開。只要一有空餘時間,我便跟黃啟朗交替到孤兒院幫忙,至於黃啟日,由於他空閒時間比較多,因此,他是掃油漆的「主要成員」之一。除非他有面試的安排,否則,他便整天留守在孤兒院裡幫忙。起初,他的表現不太積極,及後,他越來越投入,越做越起勁,盧修女對他的表現十分滿意,令我們喜出望外。
(待續)
希望佢繼續生性。
回覆刪除幫助孤兒院修葺,也許可以讓黃啟日重回正軌也說不定呢!
回覆刪除個故事係咪去咗三份二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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